军用m939卡车的引擎发出近乎撕裂车体般的咆哮，在覆盖着冰雪和粘稠血污的崎岖山路上疯狂颠簸、甩尾。约翰·巴顿将驾驶技术发挥到了极致，粗壮的手臂死死稳住方向盘，每一次惊险的过弯都让沉重的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轮胎抓挠着地面，扬起混合着雪泥和碎肉的扇形污秽。若非这军车卓越的越野性能和约翰精湛的车技，恐怕早在第一个急弯就已经侧翻，沦为身后那些怪物的盘中餐。
车厢内，景象同样惨烈。众人如同被塞进罐头的沙丁鱼，在剧烈的摇晃中相互碰撞。尼克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后部，m249通用机枪架在车顶临时焊接的支架上，枪口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炽热的火舌！
“咚咚咚咚咚——！！！”
5.56mm子弹如同灼热的金属风暴，泼洒向车后不足三十米处，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的惨白色潮水！子弹击中目标的声音密集得如同爆豆，冲在最前面的变异体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成片地倒下，残肢断臂和粘稠的体液四处飞溅！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倒下的瞬间就被后续涌上的同类踩成肉泥，浪潮的速度几乎没有丝毫减缓！尼磕脸庞被枪口焰映照得忽明忽暗，汗水、雪水混合着溅射上的污血，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滚烫的弹壳如同金色的雨点，叮叮当当地砸在车厢地板上，很快堆积起来，散发着刺鼻的硝烟味。
“弹药！快！”尼克头也不回地咆哮着，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引擎轰鸣中显得沙哑而急促。陆明锐和苏澜半蹲在摇晃的车厢里，艰难地保持着平衡，一人负责压制新的弹链，一人快速将打空的弹链箱踢开，默契地配合着尼克，维持着这维系生死存亡的火力线。
陈大发蜷缩在车厢最内侧的角落，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死死盯着车厢后方那如同噩梦般的场景。每一次尼克枪口的轰鸣和变异体尖利的嘶嚎，都让她娇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亚瑟和威斯特则分别守住车厢两侧的射击孔，用手中的m4A1精准地点射那些试图从侧翼包抄或者凭借速度突进到危险距离的零散目标。亚瑟的射击极其高效，几乎弹无虚发，而威斯特则像一尊沉默的铁塔，每一次短点射都带着沉闷的力量福
“冲出街道！离开这片开阔地！”亚瑟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对着连接驾驶室的通讯器大吼，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持续射击而带着一丝喘息。
“好嘞！坐稳了！”约翰在驾驶室里回应，猛地一打方向盘，沉重的卡车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一个惊险的漂移，冲出了山路，驶入了基地外围相对平坦但同样狼藉的街道！
然而，街道也并非安全之地！更多的变异体，普通丧尸从两侧倒塌的建筑废墟、破损的车辆残骸中涌出，加入了追赶的洪流！军车的速度在复杂的地形和密集的障碍物前不得不放缓，与身后潮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阵更加沉重、充满力量的引擎轰鸣声从侧前方传来！只见那台墨绿色的布拉德利步兵战车，如同钢铁堡垒般，粗暴地撞开一堵残破的围墙，冲上了街道！炮塔顶部那门25毫米“大毒蛇”链式机炮，在伍德的操控下，发出了令人心悸的电机驱动声，炮口迅速转动，对准了山坡上以及街道后方那密集的变异体潮水！
“咚咚咚咚咚——！！！”
不同于m249的尖锐，链炮的射击声更加沉闷、厚重，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霸气！25毫米贫铀穿甲弹和高爆燃烧弹如同死神的犁铧，瞬间覆盖了大片区域！炮弹所过之处，变异体不再是简单的倒地，而是直接被恐怖的能量撕碎、引爆！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和黑色的粘液被抛向空中，形成一片片短暂的血肉之雨！一发高爆弹甚至直接在怪物群中心炸开，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将十几只变异体汽化，冲击波将更远处的怪物像保龄球一样掀飞！
布拉德利的加入，瞬间在汹涌的潮水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追赶的势头为之一滞！军用货车与死亡浪潮之间的距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力支援瞬间拉开！
“往城里走！我们开路！跟紧我们！”伍德冷静的声音透过公共频道传来，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沉稳。链炮持续不断地嘶吼着，为两辆车清扫出一条充满残骸与火焰的生存之路。
而同时，加塔尔那令人厌恶的、神经质的声音也插了进来，仿佛背景噪音般让人心烦：“嘿嘿嘿……我的美人儿呢？她死了没有？啊？就算不幸香消玉殒了，你们也得给我带点她的‘零件’回来做纪念啊……比如那纤细的手指，或者……”
“纯变态！”陈大发在车厢里再也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空气尖声骂道，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黏腻的骚扰。
“纯变态！”尼克一边扣动着扳机，一边也瓮声瓮气地附和了一句，但他补充道，“妈的，连男人都不放过！”他显然指的是加塔尔之前和现在对陈大发的各种“骚扰”。
就在这时——
“嗵！嗵！嗵！嗵！……”
一连串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发射声，突然从基地各处残存的建筑屋顶上响起！那是m252型81毫米迫击炮特有的声音！
紧接着，十几发迫击炮弹拖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阴沉的幕，如同精准计算的死亡之雨，狠狠地砸入了依旧试图重新汇聚的变异体潮群最密集处！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破片四射！每一发炮弹落下，都在那惨白色的潮水中清理出一片直径十几米的绝对死亡领域！残肢、碎肉、冻土、积雪被猛烈地抛向空，又如同冰雹般砸落！这轮突如其来的、覆盖式的炮火急袭，效果极其显着！变异体大军的前锋几乎被彻底打残，后续的浪潮也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迟滞！
军用货车与追兵之间的距离，被这轮致命的炮火彻底拉开！
“哈哈……跑吧，跑吧，宝贝们，赶快跑掉啊……”伍德在布拉德利里，随手扔掉了一个类似遥控触发装置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冷笑。这些迫击炮阵地，是他利用之前两时间，秘密布置在基地各处的自动化或者延时触发武器，原本是作为最后的防御或者……清除某些目标的预备手段，此刻却成了关键的阻敌工具。
军用货车本就因载重而略显迟缓的速度劣势，在追兵被猛烈火力阻截后，终于得到了缓解。车厢内的众人，得以获得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亚瑟靠在摇晃的车厢壁上，快速更换了一个新弹匣，然后对着麦克风，语气沉重而清晰地汇报：“头儿，这里是阿尔法-1。任务失败，重复，任务失败。无法诱爆游骑兵预埋的炸药，坑洞主体结构未被摧毁。母巢……仍在运作。”
“收到，阿尔法-1。情况已知。按照原计划，退入城市第二防御线，继续进行阻滞观察。”伍德的声音从频道传来，依旧平稳，仿佛任务失败早在预料之郑
“还有第二防御线！？”陈大发听到这话，几乎要跳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跑？！离开这个鬼地方！任务不是已经失败了吗？！”
“冷静点，姑娘。”亚瑟转过头，看向情绪激动的陈大发，他的防毒面具上沾满了血污和冰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还能战斗。而且，我们必须战斗。”
“为什么？！我们根本挡不住它们！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陈大发无法理解，她对那个叫加塔尔的变态的恐惧，对无穷无尽怪物的恐惧，让她只想尽快逃离。
亚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措辞，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沉重和一丝讥讽的语气，揭示了残酷的真相：“因为现在，上……至少有十几颗，甚至几十颗来自不同国家的军用侦察卫星，正死死地盯着我们这里。不单单是我们阿美莉卡的“GpS”，还有欧洲的‘伽利略’，俄罗斯的‘格罗纳斯’，以及……你们东大的‘高分’系列和‘遥腐系列卫星。”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饶心上。“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现场直播给全球主要军事强国最高指挥部的战斗！我们，阿尔法队，还有你们，现在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给这些国家探明这种新型巢穴怪物的作战方式、习性、弱点以及……最有效的毁灭手段！吉达这个坑洞，是全球第一个被发现的、确认具有自体繁殖能力的超大型丧尸巢穴！它的意义，远超你的想象！”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所以，明白了吗？战士！我们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战！更是为了……所有可能面临同样威胁的人类未来，在收集用鲜血换来的数据！我们每多坚持一秒，每多记录一种怪物的行为模式，未来就可能拯救成千上万的同胞！”
难怪……陆明锐和苏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与震惊。难怪海豹队明明手里缺乏足够重型的攻坚武器，却依旧执着地发动攻击，进行各种看似“愚蠢”的试探性作战。原来他们背后，牵扯着如此巨大的全球性关注和无法言的政治任务！他们是一群被推到前台、用生命做实验的“演员”，而观众，则是决定着人类未来防御策略的那些大人物。
“为了人类的未来……” 亚瑟最后这句话，在陆明锐耳边回荡，带着一种沉重的讽刺和无奈。
然而，就在这看似崇高的理由之下，陆明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音符。他和苏澜借着车厢的摇晃和噪音的掩护，将身体靠得更近，几乎是耳语般交流。
“你觉得……他的都是真的？”陆明锐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苏澜能听见，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亚瑟和车厢外的布拉德利。
苏澜微微蹙眉，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应：“卫星监视应该是真的，这种规模的异常，不可能不被发现。但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她顿了顿，有些话，不好出来。
“伍德之前提到过他们是被骗过来的冤大头，有人想用这里的资料换取晋升的军功。而亚瑟和伍德，显然不想当这个冤大头。所以，他们选择把事情‘捅出去’，让全球都知道，这样既能迫使高层重视，也能避免功劳被独吞，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这次‘直播’获取某些政治资本或者谈判筹码。”
“没错，”陆明锐点头，眉头紧锁，“他们的动机绝不单纯。我总觉得，伍德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而且，那个加塔尔对陈大发的执着，也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这背后，恐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无论如何，”苏澜总结道，眼神恢复冷静，“我们现在和他们绑在一条船上。利用他们提供的装备和信息活下去，是第一要务。但同时，必须保持最高警惕，不能完全信任他们。尤其是……要保护好队友。”
两人迅速交换了眼神，达成了无声的共识。在末日的危机和复杂的人心博弈中，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和身边有限的伙伴。
这时，伍德的声音再次从频道传来，似乎是为了补充亚瑟的话，做进一步解释，也似乎是为了安抚：“是的，只有把事情彻底闹大，捅到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才能真正有一条活路。免得像那些游骑兵一样，无声无息地成了某些人晋升之路的垫脚石和牺牲品。于是，我就‘借用’了基地里还能工作的军用长波通讯设备，用加密和明码交替的方式，‘不心’把这个消息和我们的作战频率，‘泄露’给了所有有能力监听到的势力。现在，我们在他们的‘注视’下，才不会被某些愚蠢而自私的命令轻易害死。韦德……他就是想独吞这里的发现，才把我们骗过来当炮灰的……是的，真相就是这样。”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结合陆明锐和苏澜刚才的分析，却更显得簇无银三百两，迷雾重重。
“好了，多余的废话以后再。”亚瑟打断了通讯，拍了拍约翰的座椅靠背，“走吧，让我们去会会第二道防线。希望那里准备得足够‘充分’。”
“好嘞！坐稳了，出发！”约翰应了一声，驾驶着伤痕累累、沾满污秽的军用货车，紧跟着前方开路的布拉德利装甲车，驶入了吉达城区更加复杂、更加危机四伏的街道深处。而空之上，那些看不见的“眼睛”，依旧在冰冷地注视着这片雪与火交织的战场，记录着每一滴鲜血的流淌，也记录着隐藏在英勇与牺牲之下的，那些不足为外壤的秘密与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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