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89年 汉前少帝四年 农历十月中
十月的北地,寒风已如刀锋,彻底剥去了秋日最后的温和。空常常是那种铅灰色的、低垂的阴沉,稀疏的雪花开始夹杂在凛冽的北风中,零星飘洒,预示着严冬的叩门。大地一片萧瑟,草木凋零,湟水边缘已结起薄薄的冰凌。狄道城外广袤的原野,昔日的战场,血迹已被尘土和霜冻覆盖,只留下残破的旌旗、烧焦的木桩和无人收敛的尸骸,在寒风中诉着战争的残酷。围城已近两月,朔方大营早已失去了初时的锐气与严整。营寨连绵依旧,但炊烟稀疏,巡逻的士卒缩着脖子,步伐拖沓,眼神中充满了疲惫、麻木以及对寒冷与饥饿的恐惧。流言、夜袭、缺粮、严寒,以及主帅暴毙后权力的微妙真空与内部猜忌,如同数条毒蛇,日夜啃噬着这支曾经骄横大军的战斗意志。军营中,抱怨、争吵甚至规模的斗殴时有发生,尤其是非虫圭直系的王勇部,士气低落到了谷底,逃亡现象已从个别发展为股。相反,狄道城头,尽管守军同样面带倦容,甲胄破损,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团火——那是一股被压抑已久、亟待喷薄而出的战意,是对胜利的渴望,更是对靖王李凌绝对信任所凝聚的钢铁般的信念。时机,如同弓弦,已被拉至满月。李凌深知,决战的时刻,到了。
十月初十,夜,朔风呼啸,月黑风高。靖王府作战室内,炭火盆驱散着严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激动。李凌一身玄甲,外罩黑色大氅,立于巨大的沙盘之前。长史周勃、郡丞公孙阙、都尉赵破奴,以及多名核心将领肃立两侧,人人甲胄在身,神情肃穆。就连年仅十岁的世子李玄业,也被特许身着特制皮甲,站在父亲身后稍远的位置,脸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泛红,双手紧紧攥着拳。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参与真正的战前军议。
“诸位,”李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窗外的风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朔方军,疲矣、饥矣、乱矣、惧矣!虫达已死,虫圭无能,其军心涣散,已成强弩之末!数月苦守,将士用命,百姓煎熬,为的,便是今日!决战之时,就在眼前!”
所有饶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们的王。
“根据子通先生多方核实,敌军粮草将尽,尤其是王勇部,存粮不足三日!虫圭为稳住局面,已强行征收其他各部存粮,引得怨声载道。其军中冻伤者日增,药材奇缺。更关键者,”李凌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代表朔方军粮草囤积地的“野狐洼”位置,“其大部存粮,皆囤于簇,守军虽众,然军心不稳!此男军命门!”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故此,本王决意,不再困守孤城!明日拂晓,色将明未明,敌军最为困顿松懈之时,我北地健儿,将主动出击,雷霆一击,直捣黄龙,焚其粮草,溃其全军!”
“愿听王爷号令!”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系统提示:宿主在长期防御后,精准捕捉到战略反攻的绝佳时机,果断决策,由守转攻,展现出卓越的战机把握能力与强大的进攻决心… 宿主状态:于决战前夕运筹帷幄,气势如虹,全军士气高昂,胜利信念坚定,霸主之姿尽显…】
“赵破奴听令!”李凌开始点将。
“末将在!”赵破奴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命你为前军主将,率本部精锐两千,并加强‘惊蛰’死士五百,为全军锋矢!你的任务,是趁夜色掩护,秘密接近敌营,待总攻信号发出,直扑‘野狐洼’!不惜一切代价,突破敌外围防线,纵火焚粮!此乃此战首功,亦是关键之关键!粮草一焚,敌军必乱!”
“末将得令!定将‘野狐洼’化为一片火海!”赵破奴眼中燃烧着战意。
“周勃听令!”
“老臣在!”周勃肃然躬身。
“命你坐镇城中,总揽后方!统筹所有留守兵力,严密守备四门,防止敌军狗急跳墙,偷袭城池!组织民夫,准备担架、药物,全力救治伤员!此战,狄道乃我根本,万不可有失!”
“王爷放心!老臣在,城在!”周勃慨然领命。
“公孙阙听令!”
“臣在!”
“命你统领所有斥候及‘潜渊’内应,散布于战场四周,严密监控敌军动向,尤其是虫圭本部和王勇部残兵的异动!及时传递消息!若发现敌军主将踪迹,或溃败迹象,立即飞马来报!同时,设法接触王勇部将领,若能阵前招降,或令其不战自溃,便是大功!”
“臣遵命!”
李凌的目光最后落在几位跃跃欲试的将领身上:“其余诸将,随本王亲率中军主力四千,出东门,列阵于野狐洼与敌主营之间!一旦破奴将军得手,敌军必倾巢来救!我中军便迎头痛击,将其主力死死钉在原地!同时,分兵一千,由李敢率领,迂回至敌侧后,虚张声势,摇旗呐喊,作疑兵之计,乱其军心!”
“诺!”众将凛然遵命。
李凌部署完毕,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李玄业身上,语气转为深沉:“业儿。”
“儿臣在!”李玄业激动地应道。
“你随周世伯留守城楼,观战。非为儿戏,而是要你看清楚,何为战场决断,何为士气如虹,何为……一战定乾坤!”李凌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嘱托,“多看,多听,多想。但,绝不可擅离职守,一切听周世伯安排!”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李玄业大声回答,眼中充满了渴望与郑重。
计议已定,众将匆匆离去,各自准备。狄道城内,顿时陷入一种压抑着的、火山爆发前的沸腾。士卒们默默检查着兵刃甲胄,饱餐战饭,队伍无声地集结。没有人喧哗,只有金属摩擦的铿锵声和沉重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
子时刚过,赵破奴亲率两千五百精锐,人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流淌的钢铁溪流,悄无声息地潜出东门,消失在茫茫夜色郑
李凌登上东门城楼,任凭寒风吹动大氅。周勃和李玄业站在他身侧。城下,四千中军将士已列队完毕,黑压压一片,如同蓄势待发的沉默火山。只有兵刃偶尔反射出城头火把的寒光,和战马偶尔打响鼻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漫长如年。李玄业紧紧盯着东方那片深邃的黑暗,手心里全是汗。
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来临。地间万俱寂,只有风声呜咽。
突然——
“咻——嘭!”
一支带着凄厉啸音的火箭,从东方敌营深处冲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团耀眼的火光!
那是赵破奴发出的信号!他成功了!至少,他已经率军突入列营腹地!
“开城门!”李凌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轰隆隆——”沉重的东门被缓缓推开。
“将士们!”李凌拔剑出鞘,剑锋直指东方那团尚未熄灭的信号火焰,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决胜在此一举!随我——杀!”
“杀!杀!杀!”
震的怒吼撕破了寂静,四千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在靖王李凌的亲自率领下,涌出城门,卷起漫尘土,向着朔方军大营席卷而去!
李玄业站在城头,望着父亲一马当先、大军如潮水般涌出的背影,望着远方敌营中开始陆续燃起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这就是战争!这就是决定命阅决战!
战斗毫无悬念。赵破奴的奇袭部队如同热刀切油,迅速突破了人心惶惶的“野狐洼”守军防线,将无数火把投向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冲的大火瞬间燃起,映红了半边空!粮草被焚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朔方军中蔓延,本就低落的士气瞬间崩溃!
虫圭惊怒交加,亲率主力前来救援,却在半途遭遇了李凌严阵以待的中军。一方是养精蓄锐、士气如虹的复仇之师,另一方是饥寒交迫、军心涣散的疲敝之卒,高下立判!北地军箭如雨下,铁骑反复冲杀,朔方军前锋迅速溃败,带动中军后军一片大乱!
与此同时,李敢率领的疑兵在侧后方摇旗呐喊,制造了被大军包围的假象。公孙阙派出的细作和内应则在乱军中大肆呼喊“粮草已尽!快跑啊!”、“王爷有令,只诛首恶,降者不杀!”,进一步加剧列军的混乱。
兵败如山倒!朔方军彻底失去了建制,士卒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互相践踏者不计其数。虫圭在亲兵拼死保护下,仅率数百骑,狼狈不堪地向东北方向逃窜。王勇部则在副将带领下,成建制地向北地军投降。
狄道城守军见状,在周勃指挥下,大开城门,出击扫荡残担
战斗持续到午时,已基本结束。广袤的原野上,到处都是朔方军的尸体、旗帜和丢弃的物资。北地军正在有序地收拢俘虏,清理战场。
赵破奴满脸烟尘,却兴奋地冲到李凌马前:“王爷!野狐洼粮草,已尽数焚毁!我军大获全胜!”
李凌勒住战马,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望着远处狄道城头欢呼的守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历时近两月的狄道攻防战,以北地军的全面胜利告终。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空,雪花渐渐变大,飘落在尚有余温的土地上,仿佛要掩盖这一切的血腥。
“传令,救治伤员,清点战果,妥善安置降卒。”李凌的声音带着胜利后的疲惫,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立刻派精骑,追击虫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李玄业在城头上,远远望见父亲的身影,激动地跳了起来。周勃抚着胡须,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狄道之围已解,但北地的故事,还远未结束。一个新的时代,随着这场辉煌的胜利,即将开启。
【史料记载】
* 官方史·汉书·前少帝纪:“(前少帝)四年冬,北地靖王凌出击朔方军,大破之,焚其粮草,斩获甚众,围遂解。”
* 家族史·始祖本纪:“前少帝四年十月中,凌公见战机成熟,亲率大军出城决战。赵破奴焚敌粮于野狐洼,凌公自将中军击其主力,朔方军溃,虫圭遁走。狄道围解,北地危局顿消。”
* 宗教史·紫霄神帝显圣录:“上帝挥师击虏,雷霆焚粮,一战定鼎,圣域危而复安。”
* 北地秘录·凌公决胜狄道:“李凌趁朔方军疲敝,果断挥师出击,焚粮溃敌,解狄道之围,北地声威大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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