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柴房,四面透风,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林澈被张铁匠粗暴地推进来,重重摔在铺着潮湿稻草的地上。左臂的伤口撞在地面,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压抑的、令他魂牵梦萦的啜泣声,还有孩子微弱得像猫叫一样的啼哭。
是清玥!是孩子!
他们就在一墙之隔!
林澈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猛地平那堵粗糙的、用石块和泥巴垒砌的隔墙上,用还能动的右手疯狂地拍打、抠挖,嘶哑地低吼:“清玥!清玥!是我!林澈!你听见了吗?孩子怎么样了?”
隔壁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顾清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绝望的回应:“澈?!真的是你?你怎么……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孩子……孩子发烧了,一直哭……”她的声音隔着墙壁,微弱而模糊,却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澈心里。
“清玥!别怕!我来了!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林澈徒劳地捶打着墙壁,石屑簌簌落下,却无法撼动分毫。这种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绝望,几乎让他崩溃。
“救?拿什么救?”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柴房门口响起。孙老爹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张铁匠跟在他身后,像一尊门神。
林澈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地瞪着孙老爹:“老畜生!放了她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孙老爹嗤笑一声,走到墙边,用拐杖敲了敲墙壁,对隔壁道,“顾家丫头,听见没?你男人来了,口气还不。”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可惜啊,他来晚了,也来错了。”
他转向林澈,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林澈,你以为你是来救美的英雄?告诉你吧,你那个好盟友,赵铁山,早就把你卖了!他为了自保,把你来黑水镇的消息,还有你老婆孩子的藏身地,都告诉了我!条件就是,我帮他对付沈墨岚的人,他帮我……处理掉你这个累赘!”
林澈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凉了:“你胡!赵大叔他……”
“哼!不信?”孙老爹对张铁匠使了个眼色。张铁匠会意,走到墙边,对着缝隙粗声粗气地吼道:“里面的娘们听着!再哭哭啼啼,老子现在就把那崽子丢出去喂狼!老实点,等孙老爹跟那姓赵的交易成了,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隔壁瞬间死寂,随即传来顾清玥惊恐至极的呜咽和紧紧捂住孩子嘴巴的声音。
林澈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孙老爹的离间计,但张铁匠那番话和隔壁的反应,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脑海,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希望。难道赵铁山真的……?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看到了吧?”孙老爹满意地看着林澈惨白的脸色,“现在,能救你老婆孩子的,只有我。当然,也可以是……只有你。”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和一支秃头的毛笔,扔到林澈面前的地上。“写吧。按我的写:承认你是沈墨岚派来黑水镇,意图窃取商业机密、制造事赌。把你的名字,还有沈墨岚指使你的‘细节’,都写清楚,按上手印。”
林澈盯着那张纸,如同盯着一条毒蛇。“你想用这个去要挟沈墨岚?”
“聪明。”孙老爹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你写了,按了手印,我就放了你老婆孩子。我孙老爹话算话。至于你嘛……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或者,把你交给沈墨岚的人,不定她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还能饶你一命呢?哈哈哈!”他的笑声在空旷的柴房里回荡,刺耳而残忍。
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写,就是自认罪名,不仅自己身败名裂,更会授人以柄,让沈墨岚有借口对他们一家乃至“初暖”旧部赶尽杀绝!而且孙老爹的承诺根本不可信!可不写……清玥和孩子此刻就在隔壁,危在旦夕!
林澈的内心在进行着人交战。理智告诉他这是陷阱,情感却让他几乎屈服。他仿佛能看到清玥绝望的眼神和孩子烧得通红的脸。
“我……我写……”林澈的声音干涩嘶哑,仿佛不是自己的。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那支笔。笔尖悬在纸上,却重若千斤。
孙老爹和张铁匠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得逞的笑意。
就在笔尖即将触纸的刹那,林澈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不能写!写了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他猛地将笔掷向孙老爹,身体如同猎豹般暴起,不是攻击孙老爹,而是扑向近在咫尺的张铁匠,目标是他腰间挂着一串钥匙!
“把钥匙给我!”林澈嘶吼着,右手死死抓住那串钥匙,用力抢夺!
“妈的!找死!”张铁匠猝不及防,被扯得一个踉跄,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砂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向林澈的面门!孙老爹也惊怒交加,举起拐杖劈头盖脸打来!
柴房里瞬间陷入混战。林澈凭借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和对方大意的瞬间,抢到了钥匙,但他本就伤重,哪里是张铁匠的对手?几拳下来,他被打得口鼻喷血,肋骨剧痛,钥匙也脱手飞出。但他死死缠住张铁匠,为隔壁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清玥!跑!有机会就跑!”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喊。
隔壁的顾清玥听到打斗声和林澈的喊声,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知道林澈在为他们拼命。绝望和母爱激发了她最后的勇气。她不再徒劳地磨绳子,而是用身体疯狂地撞击刚才发现的那块松动的砖块!一下,两下……肩膀撞得生疼,砖块终于松动了!
……
与此同时,在镇外废弃矿洞一处隐秘的通风口,赵铁山如同石雕般潜伏在阴影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用竹筒和玻璃片自制的简陋望远镜,正死死盯着远处铁匠铺后院的动静。他看到了林澈被押进柴房,看到了孙老爹进去,也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和打斗声。
当看到林澈暴起反抗却被迅速制服时,赵铁山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弧度。
“蠢货……”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吹过砂石,“感情用事,不成气候。”
他慢慢放下望远镜,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岩芯样本和毒粉的包,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孙老爹逼林澈写认罪书,这出乎他的意料,但……或许可以利用。他需要重新评估局面,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赵铁山,要做的永远是那只黄雀。
……
柴房内的打斗很快平息。林澈像破布口袋一样瘫倒在地,浑身是血,意识模糊。孙老爹气喘吁吁,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林澈如此顽抗。
“敬酒不吃吃罚酒!”孙老爹恶狠狠地踹了林澈一脚,对张铁匠,“把他捆结实了!看来,得让里面的娘们吃点苦头,他才会老实!”
张铁匠骂骂咧咧地找来更粗的绳子,将林澈捆得结结实实。
而在地窖里,顾清玥终于撞开了那块砖!后面是一个狭窄、漆黑、散发着陈年腐臭味的洞口,不知通向何方!一丝微弱的气流从洞中吹出,带着一丝寒意,也带来了一线渺茫的希望!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孩子,又听着隔壁丈夫被打的动静,泪水模糊了视线。逃?能逃出去吗?孩子怎么办?林澈怎么办?
可是,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咬破嘴唇,尝到了血腥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必须试一试!为了孩子,也为了能有机会救林澈!
她开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试图钻进那个狭窄的洞口……
柴房里,孙老爹看着奄奄一息的林澈,又瞥了一眼隔墙,脸上露出了更加阴险的神情。他改变主意了。或许,把这个硬骨头的林澈,连同那份还没到手的“认罪书”,一起打包送给即将到来的沈墨岚,能换到更大的好处?
咫尺之间,已是黄泉路。夫妻二人,一个身陷囹圄,命悬一线;一个在黑暗的隧道口,面临着生死未卜的逃亡。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更加深邃莫测的深渊。而黑暗中,还有多少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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