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过几场,河面结了薄冰,村里的年味儿就一浓了起来。
家家户户开始扫尘、磨豆腐、蒸年糕,空气里时不时飘来炸油糕和糖瓜的甜香。孩子们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盼着新衣裳和压岁钱,路上遇到,个个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医馆里也比平日更忙了些。一来冷,老人孩子容易生病;二来乡亲们都想赶在年节前把身子骨调理利索,好过个安稳年。沈远山和林荷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送走最后一位抓药的乡亲,色已经擦黑。林荷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边看着窗外邻居家屋檐下挂起的咸鱼腊肉,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沈远山添了盏油灯,放在案上。
“没什么,”林荷回过神,笑了笑,“就是看人家都开始备年货了。咱们今年头一年在家过年,是不是也该张罗起来了?”
沈远山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头:“是该张罗了。往年…在京城,年节总是冷清些。”他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京城虽繁华,但终究是异乡,少了份根植于泥土的热闹和亲情。
林荷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今年不一样了。咱们有安生,有医馆,有药园,还有这么多乡亲。这个年,肯定热闹。”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就是…有点想我娘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老家,这个年怎么过。”
沈远山将她揽入怀中:“等开春暖路好走了,咱们就把娘接过来住段时间。或者,到时候我陪你回去看看。”
“嗯。”林荷靠在他肩上,心里踏实了些。
这时,陈榆抱着安生从后院过来。安生手里攥着一块灶糖,吃得嘴黏糊糊的,看见爹娘,咧开嘴就笑,含混不清地喊:“爹…娘…”
这家伙,最近学话学得飞快,虽然大多时候还是咿咿呀呀,但偶尔蹦出的单字,总能让人惊喜半。
林荷接过儿子,拿出帕子给他擦嘴,笑道:“看你这馋猫样儿,谁给的糖呀?”
陈榆忙:“是隔壁周奶奶给的,非塞给安生,拦都拦不住。”
“乡亲们太客气了。”林荷心里暖,又对安生,“安生,快过年了,高不高兴呀?”
安生自然听不懂“年”是什么,但感受到娘亲欢快的语气,也跟着手舞足蹈,咯咯直笑。
这笑声驱散了方才那点思亲的愁绪。林荷对沈远山:“明我去趟镇上割点肉,再买些红纸。咱们也写春联,剪窗花!对了,还得给安生和你都做身新衣裳!”
沈远山笑:“我就不用了吧?”
“那怎么行!”林荷嗔道,“过年就要有新气象!里外都要新!”
陈榆在一旁听着,脸上也洋溢着期待的笑容。他爹娘去得早,往年过年都是跟着哥嫂,虽也有口吃的,但总觉自己是外人。今年在医馆,师傅师娘待他如家人,他心里早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第二,林荷果然去了镇上,回来时大包包,买了猪肉、活鱼、新布,还有写春联用的红纸和笔墨。
一进门,她就兴致勃勃地铺开红纸:“远山,你字好,春联你来写!就写…嗯…‘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沈远山提起笔,蘸饱了墨,笑道:“好,就写这个。这才是咱们医家本分。”
笔走龙蛇,一副寓意深远的春联很快就写好了。林荷又拉着陈榆剪窗花,虽然手艺生疏,剪出来的喜鹊登梅歪歪扭扭,却也透着朴拙的喜气。
安生在一旁爬来爬去,对红纸碎片格外感兴趣,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被林荷赶紧抢下来,惹得他扁嘴要哭,又赶紧拿个面捏的兔子哄他。
屋里烧着暖和的炭火,窗外是凛冽的寒风,屋里却是剪剪贴贴、笑笑,充满了筹备过年的忙碌和温馨。
年关越近,那种盼着团圆、辞旧迎新的心情就越发迫牵对过去的些许感怀,对远方亲饶思念,都化为了对眼前这个家、对脚下这片土地更深的眷恋和珍惜。
这个年,注定会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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