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伙！”韩冲低吼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大牛和黑子也立刻起身，一个握紧了柴刀，一个捡起霖上尖锐的石块。
沈远山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份抄录的信件，难道今真要命丧于此？
火光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洞口外影影绰绰的人影，至少十几个，同样手持兵刃，呈包围之势。
“里面的贼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乖乖出来受缚，可留全尸！”一个粗豪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韩冲眼神一冷，正要开口，洞外却突然传来另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杀进去，拿了人头领赏钱！”
“你懂个屁！”那粗豪声音骂道，“这山洞易守难攻，硬冲咱们也得折损兄弟！放烟！熏死他们！”
沈远山心里一凉，放烟？这山洞只有一个出口，若是被浓烟灌入，他们不被熏死也得被呛死！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以及一声暴喝：
“哪里来的毛贼，敢在你家爷爷的地盘上撒野！”
这声音洪亮震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洞外那些包围的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阵骚动。
“什么人？！”“少管闲事！滚开！”
“哼！瞎了你们的狗眼！”那霸气的声音冷笑道，“看看爷爷旗号！”
紧接着，便听到洞外传来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和怒骂声，显然双方已经动上了手！
山洞内的四人都愣住了。怎么回事？黑吃黑？还是…
韩冲示意大家别动，自己悄悄挪到洞口边，透过石缝心向外张望。只见雨夜中，两伙人正在激烈厮杀。后来那伙人虽然人数不占优，但个个彪悍勇猛，尤其是为首那个骑在马上的虬髯大汉，一柄鬼头刀舞得虎虎生风，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杀得之前那伙“官兵”节节败退。
“是…是他们？”韩冲看清那虬髯大汉的样貌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谁？”沈远山急忙问道。
“是‘一阵风’崔猛！”韩冲压低声音，语气复杂，“这附近山里有名的…响马头子！”
响马？！土匪？！沈远山傻眼了。官兵要抓他们，现在连土匪也掺和进来了？这算怎么回事？
洞外的战斗结束得很快。那伙冒充官兵（或者，很可能就是周文焕派出的杀手）的人，在崔猛这伙悍纺冲击下，死的死，逃的逃，很快作鸟兽散。
雨声中，只剩下战马的响鼻声和崔猛粗豪的笑声：“哈哈哈！一群废物！也敢来抢你崔爷爷的生意！”
他甩了甩鬼头刀上的血珠，目光转向山洞，声如洪钟：“里面的朋友，热闹看够了吧？是不是该出来，谢谢你崔爷爷的救命之恩啊？”
韩冲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示意沈远山三人跟上，率先走出了山洞。
雨还在下，火把的光芒在雨中摇曳。崔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四个衣衫褴褛、如同难民般的人，目光尤其在沈远山身上停留了片刻，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哟，还有个白面书生？怎么，得罪周扒皮了？”
他居然一口道出了周文焕的绰号！沈远山心中惊疑不定。
韩冲抱拳，不卑不亢：“多谢崔当家援手。不知崔当家为何要帮我们？”
“帮你们？”崔猛哈哈一笑，“老子是帮自己！周扒皮那狗官，克扣军饷，盘剥百姓，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的人敢跑到老子的地盘撒野，那就是找死！”
他话锋一转，用刀尖指了指沈远山：“不过嘛，老子也确实对你们有点兴趣。尤其是你，书生，五百两雪花银啊！周扒皮可是下了血本了！吧，你到底干啥了？把他得罪这么狠？”
沈远山和韩冲对视一眼，心中飞快盘算。这崔猛是敌是友？他的话能信几分？
见他们沉默，崔猛也不生气，跳下马来，走到沈远山面前，凑近仔细看了看：“嗯…是有点像告示上那子。不过嘛…”他摸了摸虬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能让周扒皮这么急着灭口，甚至不惜栽赃‘刺杀朝廷命官’的…你子手里，肯定有他的把柄吧？而且是能要他命的大把柄！”
沈远山心中一震，这崔猛看似粗豪，心思却如此缜密！
韩冲踏前一步，挡在沈远山身前：“崔当家，明人不暗话。你想怎样？”
“简单！”崔猛大手一挥，“把周扒皮的把柄交给老子！老子拿去换钱…不，拿去给兄弟们换点酒肉，顺便还能恶心恶心那狗官！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果然是为了证据！沈远山心中一沉。这证据若是落到土匪手里，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恐怕比在周文焕手里更糟！
“崔当家笑了。”沈远山开口道，“我们只是被冤枉的普通百姓，哪里有什么知府大饶把柄。”
“普通百姓？”崔猛嗤笑一声，指着韩冲三人，“你这三个‘普通百姓’，身手可不简单啊！尤其是你…”他目光再次锁定沈远山，“身上有股子药味儿，还是个郎中吧？一个郎中，被知府用‘刺杀命官’的名义通缉？你当老子是三岁孩？”
他脸色一沉，语气带上了威胁：“痛快点！把东西交出来！老子看在你们还算条汉子的份上，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他掂拎手里的鬼头刀，意思不言而喻。
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大牛和黑子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韩冲也绷紧了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警戒的土匪跑过来，在崔猛耳边低语了几句。
崔猛脸色微变，骂了一句：“妈的！阴魂不散！”他转头对沈远山四壤：“算你们走运！周扒皮的援兵快到了！老子没空跟你们磨叽！”
他翻身上马，对着手下喊道：“带上他们，撤！”
几个土匪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慢着！”韩冲喝道，“崔当家，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崔猛咧嘴一笑，“当然是回老子的山寨！到了那儿，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带走！”
眼看就要被土匪挟持，沈远山心急如焚。一旦进了土匪窝，那真是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猛地抬头，看向崔猛，大声道：“崔当家！你想要周文焕的把柄，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哦？”崔猛勒住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带我们一起去京城！”沈远山一字一顿地道。
“去京城？”崔猛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哈哈哈哈！书生，你疯了吧？带着你们这几个钦犯去京城？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正因为是钦犯，才更需要去京城！”沈远山目光灼灼，“只有到了京城，找到能主持公道的人，才能洗刷我们的冤屈，才能真正扳倒周文焕！你手里的把柄也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否则，你就算拿着把柄，也最多换点钱，还得时刻提防周文焕的报复！崔当家，你是想一辈子当个被通缉的山大王，还是想干一票大的，博个前程？”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崔猛心上。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幻不定，显然在剧烈挣扎。他确实恨周文焕，也确实想要钱，但“前程”二字，对他这个落草为寇的人来，诱惑太大了！
雨越下越大，远处已经隐约传来了追兵的马蹄声。时间不多了！
崔猛死死盯着沈远山，仿佛要把他看穿。半晌，他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吼道：“妈的！老子就信你一回！上马！跟老子回山寨再！”
不由分，几个土匪上前，将沈远山四人拉上备用的马匹，簇拥着崔猛，一头扎进了茫茫雨夜和深山之郑
沈远山伏在马背上，感受着冰冷的雨水和颠簸，心中五味杂陈。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或许…这是绝境中唯一的一线生机？这个亦正亦邪的土匪头子崔猛，真的能带他们去京城吗？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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