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为了竞选，行事确实有些操切了，甚至不惜被人利用。这很危险，无论是对他个人，还是对国家的政策连贯性。”
“曾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张河虚心请教。
“既然知道了病根，就能对症下药。”
曾连盛的语气变得果断，
“首先，关于林家利用赖妍之事，我会安排可靠的人，用非常谨慎的方式，让成雄‘偶然’得知真相。
当他发现自己被林家当枪使，尤其是利用了他的家人时，以他的性格，必然震怒，对林家的观感会急转直下，对江城的‘热情’也会重新评估。这能有效缓解你面临的压力。”
“其次，”
曾连盛的声音带着一丝老谋深算，
“关于成雄过往的那些‘情况’，目前不宜直接抛出，那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政治火并，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我们可以将其作为重要的‘储备’。在必要的时刻，适当的提醒，足以让他投鼠忌器，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
当前，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化解他对你和江城的针对性行动，而不是全面开战。”
“我明白了，曾叔。一切听您安排。”
张河心中一定。曾连盛的处理方式老辣而稳妥，既抓住了要害，又避免了过早的决战。
“张河，”
曾连盛最后叮嘱道，
“你那边，继续稳住阵脚，商业行为务必更加规范，不留任何把柄。同时，你掌握的那些信息，要确保绝对可靠和安全。这场风波，恐怕不会这么快平息，我们要做好长期周旋的准备。”
“是，曾叔。我会心。”张河郑重应下。
挂断电话，张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与曾连盛的这次沟通，让他明确了接下来的方向。
不再是独自面对来自顶层的压力，而是与盟友一起，在更复杂的棋局中，进行一场精准的反击。
京城的风，因为这一通电话，注定要改变些许方向。而江城的故事，也必将因此掀起新的波澜。
……………………………
与曾连盛的通话结束，明确了高层博弈的策略后，张河心中那团针对林家、尤其是针对林淑芬和张成的复仇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高层的问题需要耐心和手腕，但江城这边的“家务事”，他则可以更加直接、更加无情地推进。
他再次拿起内部电话，直接接通了那家负责林淑芬抵押贷款的分行经理。这一次，他的指令不再有任何掩饰，带着冰冷的效率。
“林淑芬那笔抵押贷款的款项，应该已经到她账户了吧？”张河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寒意。
“是的，张董，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最快速度放款了。”经理恭敬地回答。
“很好。”张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那么，接下来，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我要你们，从明开始，就启动对这笔贷款的‘贷后风险管控’程序。”
经理在电话那头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真正的“戏肉”来了。
“找几个由头，”张河轻描淡写地吩咐，仿佛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比如，质疑她抵押物评估价值的‘合理性’需要重新核查，或者，怀疑贷款资金的实际用途与申请时声明的‘医疗急救’不符，可能存在挪用于其他投资的风险。
又或者，直接引用合同里那条关于‘借款人信用状况或财务状况发生重大不利变化’的条款，指出张家目前的状况显然符合这一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总之，我要你们在三内，正式向林淑芬发出风险提示函和质询通知，要求她在极短期限内（比如，24或48时）提供一系列复杂且难以短时间内备齐的补充材料和情况明。
语气要正式、严厉，完全符合银行风控流程，但内容要苛刻，时间要紧迫，让她疲于奔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和恐慌。”
“我明白，张董！”经理立刻领会了意图，这就是要利用规则的冰冷，对已经焦头烂额的林淑芬进行精神上的持续折磨和压迫，“我们一定会做得毫无破绽，完全符合银行规程！”
“嗯。”张河满意地应了一声，“记住，这只是开始。我要让她刚刚拿到救命钱的那点庆幸，瞬间被新的、更深的恐惧取代。
我要让她知道，就算她抵押了最后的别墅，换来的也不是安宁，而是更快的毁灭。当她无法满足你们提出的各种要求时，就是启动违约程序，收回别墅的时候。”
他要的，不仅仅是钱，更是要在林淑芬最脆弱、最需要希望的时候，亲手将其掐灭，让她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庇护所，在看似合法合规的程序下，被一点点剥夺。
“是！请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经理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能为幕后大老板办这种“私密”的事，意味着他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挂断电话，张河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照着他冰冷而坚定的眼神。
林淑芬，张成……你们施加给我和我母亲的痛苦，我会一点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医疗费只是延缓了你们的痛苦，而银行的催逼，才是真正将你们推向深渊的开始。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温暖不了他眼中那片复仇的寒冰。江城的夜色中，一场针对两个落魄之人、精心策划的围猎，已经悄然收紧了他的绳索。
………………………
瑞康医院，IcU病房外的独立监护区。张成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抢救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是洁白的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药物的气味，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
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到了守在床边、面容憔悴不堪的林淑芬。记忆逐渐回笼，他记得自己突然的胸痛和窒息，记得被送进医院……然后就是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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