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微亮，寿安堂内却早已灯火通明。老太太端坐上位，面色沉凝如水的听着房妈妈禀报昨夜种种。当她听到林噙霜竟买通外男欲毁明兰清誉时，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落在青石地上，摔得粉碎。
“好个林噙霜！”老太太声音颤抖，罕见地失了平日里的从容，“我盛家待她不薄，她竟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房妈妈连忙上前为她顺气：“老夫人息怒，当心身子。”
老太太推开她的手，眼中尽是痛心：“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她这是要毁了明儿，毁了盛家所有女眷的名声啊！若是昨夜之事传了出去，墨兰、如兰、华兰，哪一个能逃得过闲言碎语？这是要让我盛家女儿们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正在这时，盛紘匆匆赶来寿安堂。他一夜未眠，面色憔悴，见到母亲连忙跪下：“儿子治家不严，让母亲受惊了。”
老太太看着他，眼中既有失望又有心疼：“紘儿，你起来。这事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起子黑了心肝的东西！”
盛紘起身，垂手而立：“母亲，此事儿子已查清。林氏确实买通外男，欲在明儿及笄礼前夜行不轨之事。幸得房妈妈早有防备，才未酿成大祸。”
老太太冷笑一声：“未酿成大祸？紘儿，你可知若此事得逞，明儿这辈子就毁了！一个姑娘家在及笄礼上失态，传出去还有什么好人家敢要？更何况...”她顿了顿，声音越发沉重，“若那外男得手，明儿的清白名声何在？你这是要逼死她吗？”
盛紘被得无地自容，低声道：“儿子已经将林氏禁足，撤换了所有伺候的人。墨儿和枫儿也都搬出了林栖阁。”
“就这些？”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紘儿！你平日读书明理，难道不知治家之道在于赏罚分明？林氏做出这等恶事，若是不严加惩处，日后家中还有谁肯守规矩？”
盛紘面露难色：“母亲，林氏毕竟为盛家生儿育女，若是惩处太过，恐怕...”
“恐怕什么？”老太太厉声打断，“恐怕寒了你的心？还是怕墨儿、枫儿怨你？紘儿啊紘儿，你怎不想想，若是明儿昨夜遭了毒手，你待如何？若是盛家女儿们的名声因此受损，你又待如何？”
她站起身，走到盛紘面前，痛心疾首道：“你是一族之主，当以家族声誉为重。林氏今日能害明儿，明日就能害别人。这般祸害留在府中，迟早要酿成大祸！”
盛紘低头不语，面色挣扎。
老太太见状，语气稍缓：“紘儿，我知道你心疼墨儿、枫儿。但正因如此，才更要严惩林氏，免得孩子们有样学样，走了歪路。”
她重新坐下，缓缓道：“我听，林氏口口声声是为了墨儿的前程。可她这般作为，真是为了墨儿好吗？若是事发，墨儿有个这样的生母，还有哪家敢娶？她这是在断送亲生女儿的前程啊！”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盛紘心上。他想起林噙霜昨夜那番“为了墨儿”的辩解，顿时明白了其中的荒谬。
“母亲的是。”盛紘终于下定决心，“儿子这就去严惩林氏，以正家规。”
老太太点点头，又道：“不过，今日是明儿的及笄礼，不宜声张。待礼成之后，再行发落不迟。”
她沉吟片刻，补充道：“林氏身边的丫鬟婆子，凡知情不报者，一律打发出去。那个叫紫鸢的，更是不能留。至于门房阿贵，杖责二十，发配庄子上做苦工。那个外男...送官查办，但不必声张与盛家的关系。”
盛紘一一应下：“儿子这就去办。”
“还有，”老太太叫住他，“明儿受了委屈，今日及笄礼更要办得风光。你去库房里挑几件像样的首饰给她添妆，也算是个补偿。”
盛紘感动道：“母亲想得周到。”
老太太叹口气：“我老了，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明儿这孩子...实在让人心疼。她自没了生母，在这府中步步谨慎，从不敢行差踏错。如今竟还要受这等算计，真是...”
她着，眼中泛起泪光：“好在这次有惊无险。若是真出了事，我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她的生母。”
盛紘闻言，更是愧疚难当：“是儿子疏忽，让母亲操心了。”
“去吧。”老太太摆摆手，“好好操办明儿的及笄礼。至于林氏...礼成之后，我自有发落。”
盛紘行礼退下。待他离去，老太太才对房妈妈道：“都安排妥当了？”
房妈妈低声道：“老夫人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进校只是...六姑娘那边，似乎有所察觉。”
老太太微微一笑：“明儿聪明，察觉也是正常。但她不会多问，这就是她的好处。”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色，语气深沉：“经此一事，紘儿也该看清些人了。只是苦了明儿，要在及笄礼上强颜欢笑。”
房妈妈劝道：“六姑娘沉稳，定能应对自如。”
老太太点点头，忽然问道：“那个外男，可查出什么来历？”
房妈妈面色凝重：“正要禀报老夫人。那人身上搜出的迷香，并非寻常市井之物，倒像是...军中所用。”
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军中？看来这事，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忧虑。
而此时，明兰正在房中梳妆。桃为她梳理长发，忍不住低声道：“姑娘，昨夜真是吓死人了。好在老太太和主君明察秋毫，还了姑娘清白。”
明兰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事情还没完呢。今日及笄礼，怕是还有风波。”
桃不解：“林娘都被禁足了，还能有什么风波？”
明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想起祖母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想起房妈妈言语中的暗示，心中明白：昨夜之事，恐怕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今日的及笄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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