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片场还裹着层薄雾，板房的铁皮顶沾着露水，摸上去凉得像冰。王阿姨蹲在灶台前煮姜茶，搪瓷锅 “咕嘟咕嘟” 冒着热气，她往锅里扔了块红糖，用勺子搅了搅，糖块化在水里，泛起圈浅褐色的涟漪。“成彦，快过来喝口热的！” 她朝板房门口喊，围裙上沾着点灶灰，是刚才添柴火时蹭的，“今早雾大，拍外景肯定冷，喝碗姜茶暖身子，比你那保温杯里的凉水管用！”
成彦刚从道具组回来，手里抱着林墨的黑色面具，面具边缘的银线被雾水打湿，泛着淡淡的光。她走到灶台边，接过王阿姨递来的粗瓷碗，姜茶的热气扑在脸上，暖得她轻轻眯起眼 —— 这姜茶是用老生姜熬的，辣中带甜，比上次在大剧组喝的速溶姜茶浓十倍。“王阿姨，您这手艺真好，” 她喝了口，指尖碰了碰碗沿，有点烫，“上次拍《云襄传》，剧组的姜茶淡得像白水，喝了跟没喝一样。”
“那是他们不舍得放姜！” 王阿姨笑着，用勺子敲了敲锅沿，“我煮姜茶，生姜得切厚片，熬够 20 分钟，不然出不来味儿 —— 你们年轻人拍戏辛苦，要是连口热乎的都喝不上，那才叫委屈！”
夏抱着成彦的剧本跑过来，帆布包上的樱桃吊坠晃得厉害，剧本封面上还夹着片干花瓣，是上次拍 “林墨找妹妹遗物” 戏时的道具，她没舍得扔：“姐！道具组今拍‘林墨翻旧档案’的戏，让你提前练练翻纸的动作，别像上次那样，纸角都被你捏皱了 —— 对了，场务李哥刚才找你，有个你的包裹，在板房桌子上！”
成彦放下粗瓷碗，跟着夏往板房走。刚推开门，就看见桌子中央放着个盒子 —— 不是快递盒，是深蓝色的丝绒盒子，表面绣着银色的藤蔓花纹，指尖摸上去，绒面软得像云朵，边角还镶了圈细金边，在晨光下闪着微光。盒子旁边没贴快递单，也没写寄件人，只有张白色的便签，上面用打印机印着 “成彦收” 三个字，字体娟秀。
“这谁送的啊？” 夏凑过去，伸手想碰盒子，又赶紧缩回来，像怕碰坏了，“这丝绒看着就贵，我上次在奢侈品店见过类似的盒子，装手表的，要卖两千多呢！比我三个月工资还高！” 她压低声音吐槽，“不会是林枫吧？上次他探班没讨到好，这次又玩‘匿名送礼’的套路？不过他那审美，估计只会送印着 logo 的礼盒，不会这么低调……”
成彦也觉得奇怪，她最近没买东西，朋友也知道她在剧组，不会寄这么精致的盒子。她轻轻拿起盒子，重量比想象中轻，摇了摇，里面没什么响声。打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了出来 —— 不是浓烈的香水味，是很淡的自然香，像春栀子花开时，风里带的那点甜。
盒子里铺着白色的丝绒，放着支护手霜，是某个法国众品牌，成彦在杂志上见过，要卖八百多一支，她平时舍不得买。护手霜的管身是磨砂的，印着银色的品牌名，旁边还放着张白色的卡片，也是打印机印的字，只有一行：“你的手应该被好好珍惜。”
成彦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护手霜的管身，磨砂质感有点滑，她突然想起最近的戏 —— 拍 “林墨抓铁梯” 时，手心被磨出了红印；翻旧档案时，纸角把指尖划晾口子；还有跟周老拍对手戏，他抓着她的手腕， “你这手最近磨得太糙，得好好养养”。这些细节，她自己都没太在意，居然有人注意到了。
“姐！你看这护手霜！” 夏凑过来，眼睛都亮了，“我上次在美妆博主视频里见过，它特别滋润，还不油腻，冬涂了手不会裂 —— 你这手最近磨得厉害，指尖都有倒刺了，刚好能用！” 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成彦耳边，“你会不会是顾老师？上次他还帮你泡陈皮茶，‘你总用手翻剧本，别把指尖磨糙了’，比某些只会送奢侈品的人贴心多了！”
正着，王阿姨端着锅走进来，看见盒子里的护手霜，赶紧放下锅凑过来：“哎哟，这护手霜好！你这手最近是糙了，上次给你化‘律师妆’，涂粉底时都能看见手心的红印，我还跟吴‘得给成彦找支好点的护手霜’，结果还没来得及，就有人送了！” 她拉过成彦的手，指尖轻轻摸过她手心的茧，“你看，这都是抓铁梯、翻档案磨的，要是冬拍戏，肯定会裂 —— 护手霜得涂，尤其是拍完戏卸妆后，涂厚点，戴个一次性手套捂会儿，效果更好。”
成彦看着自己的手 —— 手心有几块淡淡的红印，是最近拍戏磨的，指尖还有道口子，已经结痂了。她想起刚入行时，拍 “群演递茶” 的戏，因为手太嫩，被茶杯烫了个水泡，导演还 “演员的手是第二张脸，得保护好”。后来演沈青瑶，她每涂护手霜，连握剑的姿势都要注意，怕把手上的皮肤磨糙，影响角色的 “温柔副。现在演林墨，她故意让手糙点，觉得这样更符合 “跑江湖” 的人设，却没想到真有人注意到她的手，还送了护手霜。
“行业里有个冷知识，” 周老拿着剧本走进来，他刚在外面练完台词，声音还有点哑，“近景戏里，演员的手比脸还重要。尤其是拍‘翻文件’‘握道具’的特写，手的皮肤状态、指甲修剪，甚至指纹的清晰度，都会影响观众的代入感 —— 上次我拍‘老教授翻论文’的戏，化妆师特意给我涂了护手霜，还剪了指甲，‘教授的手得干净，不然观众会觉得他不爱干净，不符合人设’。”
他凑过来看了看盒子里的护手霜，又看了看成彦的手，笑着：“送礼物的人很懂行啊。你这手最近磨得糙，拍近景时，镜头会把倒刺、红印拍得很清楚，观众可能会出戏 —— 涂了护手霜，手看着润点，更符合林墨‘白是律师，注重形象’的双面人设。” 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年轻的时候，跟一个老搭档演对手戏，她注意到我手糙，送了我罐凡士林，‘手糙了，我戏里的钢笔都没感觉，演不出教授的斯文劲儿’—— 后来那部戏，我的手特写还被观众夸‘有书卷气’，其实都是靠凡士林养出来的。”
成彦拿起护手霜，拧开盖子，里面的膏体是乳白色的，像融化的黄油，轻轻挖零涂在手心，揉开的瞬间，栀子花香更浓了，不油腻，很快就吸收了，手心变得软软的，之前磨红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谢谢你们，” 她把护手霜放回盒子里，又拿起那张卡片，指尖捏着卡片的边缘，有点发潮 —— 不知道是晨雾弄的，还是她手心出汗了，“不管是谁送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以后会好好涂护手霜，保护好‘林墨的手’。”
夏赶紧把盒子盖好，放进成彦的帆布包里，还特意垫了块软布，怕丝绒被其他东西勾坏：“姐，你可得好好收着！这可是‘懂行的人’送的，比林枫那种‘送奢侈品显排场’的强一百倍！上次他送的餐车，里面的鹅肝寿司都凉了，还不如这支护手霜实用！”
王阿姨也笑着：“就是！实用的礼物才贴心！等会儿拍‘翻旧档案’的戏，你涂了护手霜，翻纸的动作会更自然，不会因为手干，纸角粘在手上 —— 我这就去道具组，让他们把档案纸再熨一遍，别皱了，跟你润润的手配起来，才好看！”
周老拍了拍成彦的肩膀，拿起自己的剧本：“好好拍戏，别想太多。送礼物的人，肯定是希望你演好林墨，不是想让你有负担 —— 我们老一辈常，‘戏里的细节，藏在生活的事里’，你保护好自己的手，就是保护林墨的‘第二张脸’，这比什么都重要。”
成彦点点头，把帆布包背在肩上，护手霜的栀子花香从包里飘出来，淡淡的，像一直陪着她。她走到板房门口，晨光已经驱散了薄雾，道具组的人正在搭 “旧档案柜” 的布景，吴看见她，挥了挥手：“成彦老师！档案纸熨好了，你等会儿试试翻纸的动作，要是觉得纸太硬，我再喷点水软化下！”
成彦朝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帆布包里的丝绒盒子，手心还留着护手霜的暖意。她不知道送礼人是谁，可能是顾怀安，可能是道具组的人，也可能是某个默默关注她的工作人员，但这不重要 —— 重要的是，有人看到了她的付出，看到了她对林墨的用心，这份心意，比任何奢侈品都珍贵。
“各部门准备！拍‘林墨翻旧档案’的戏了！” 李静的扩音喇叭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安静。成彦深吸一口气，走进布景里，手指轻轻拂过熨得平整的档案纸，润润的，没有之前那么糙了。她想起卡片上的话 ——“你的手应该被好好珍惜”，突然觉得，这句话不仅是给她听的，也是给林墨听的，是给所有认真对待角色、认真生活的人听的。
阳光透过板房的窗户，照在档案纸上，也照在成彦的手上，泛着淡淡的光。她翻开第一页档案，动作慢而轻，像在呵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 这是林墨的希望，也是她的坚持，而那份匿名的礼物，就像一束的光，照亮了这份坚持，让她觉得，接下来的路，再难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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