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随着陈净一声令下，早已在县委大院集结待命的车队，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呼啸而出。
为首的是一辆警用开道车，警灯无声旋转，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紧随其后的，是几辆黑色的奥迪和一辆用于接待的考斯特中巴车。整个车队行进间，保持着严整的队形，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
这就是“湖洪速度”的体现。在接到胡知之电话的那一刻起，陈净的大脑就化作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将所有应急预案瞬间启动。车队调度、人员安排、路线规划、与市局的交通管制对接……一道道指令通过电波，精准地传递到每一个节点。
坐在头车里的陈净，面沉如水。他身边的县长刘建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死死攥着手机，生怕再有任何变故。
“书记，这……这也太突然了。万一我们有哪里没准备好，给对方留下坏印象怎么办？”刘建国忧心忡忡。
陈净的目光依旧望着前方飞速倒湍景物，声音却异常沉稳：“建国同志，战场上，没有万全的准备。兵贵神速，对方的‘突然’，对我们是考验，对我们的竞争对手，就是绝杀！我们准备了三三夜，而他们，现在恐怕连消息都还没收到。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他转过头，看着刘建国：“记住，从现在开始，收起所有的紧张和不自信。我们代表的，是湖洪县的脸面，更是荆州市的决心。我们要展现出来的，是绝对的专业和从容。”
这番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刘建国纷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了下来。
……
一个半时后，荆州机场。
当湖洪县的车队抵达VIp通道时，他们意外地发现，市委书记孙连城和市长赵立新，竟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孙书记，赵市长！”陈净快步下车，有些惊讶。
孙连城大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赞许的微笑：“陈净同志，好样的！我刚接到消息，你们的车队就已经在路上了，这个反应速度，很好！”
而一旁的赵立新，表情则要复杂得多。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陈净和他身后那支精神抖擞的队伍身上扫过，缓缓道：“准备工作做得再好，终究还是要看客商的评价。仓促迎战，切忌忙中出错。”
一褒一贬，态度分明。
陈净心中了然。孙连城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嫡系和奇兵，而赵立新，则更像一个严苛的考官，在审视着他这场豪赌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机场广播响起了航班抵达的提示音。
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分钟后，一行五六个年轻人从出口走了出来。他们没有穿西装，大多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和双肩包，为首的一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气质精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技术宅”特有的专注与疏离。
他们就是腾云的先遣技术组！
孙连城立刻堆起笑容，准备上前握手。
然而，为首的年轻人只是扫了一眼他们这群前来迎接的官员，便径直走到了看起来最年轻、职位也理应最低的陈净面前。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任何客套。
陈净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这种顶级科技公司的技术大牛，最反感的就是官场上那些繁文缛节。他们只相信数据和事实。
“我是湖洪县委书记，也是这次项目的总指挥，陈净。”陈净没有伸出手，只是平静地回答，“欢迎来到荆州。我们为您和您的团队准备了接风宴……”
“不必了。”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我叫林 ei，腾云数据中心的高级架构师。我们改签航班，就是为了节省时间。陈书记，如果你真的有诚意，就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最想看的，不是宴席，而是你们的‘试验田’。还是，你们根本没准备好？”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孙连城和赵立新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这个林 ei，简直是把“不给面子”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刘建国等湖洪县的干部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然而，陈净的脸上，却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工，你误会了。”他微笑着，“接风宴只是我们的礼数，既然你们想直奔主题，那正合我意。因为我们湖洪县，也习惯用事实话。”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早已待命的考斯特中巴车。
“车已经备好，一个时四十分钟，我们就能抵达项目现场。车上备有简餐和饮用水，以及湖洪县的水文、地质、电力三份核心数据报告的纸质版和电子版。你们可以在路上审阅，随时向我的团队提问。”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专业、高效、自信！
林 ei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去过很多地方考察，见过的官员不是前倨后恭，就是满口空话。像陈净这样，能瞬间跟上他的节奏，并且把工作做到如此细致的，还是第一个。
他点零头，不再多言，带着团队径直上了考斯特。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队，赵立新眉头紧锁，低声对孙连城：“这个陈净，胆子太大了。万一现场有什么纰漏，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会让我们市里非常被动。”
孙连城却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倒觉得，这子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
考斯特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林 ei 和他的团队一上车，就立刻打开电脑，开始审阅陈净提供的数据。车窗外，是那条被清洗得一尘不染的“清洁路线”，是那些粉刷一新的墙壁和标语。
起初，他们并没在意。
但随着车辆驶入湖洪县界，一个工程师突然“咦”了一声，指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一根电线杆。
“林工，你看！”
林 ei 抬起头，只见那电线杆上，竟然贴着一个二维码。
“这是什么？”
坐在他们对面的王凯立刻解释道：“林工，这是我们做的‘数字路标’。您用手机扫一下，就能看到这根电线杆所处位置的精确经纬度、海拔高度，以及它所属的电网线路编号和实时负荷数据。”
林 ei 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简洁的网页，上面罗列的数据，详尽得令人发指！
“整条考察路线上，所有的基础设施，包括电线杆、通讯基站、桥梁，我们都做了数字化标注。”陈净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嘶——”
车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 ei 团队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种工作方式……太“腾云”了！他们不是在和一个贫困县的官员打交道，倒像是在和自家公司的项目经理开会！
这个陈净，还有他领导下的湖洪县，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林 ei 放下手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县委书记。
而他不知道，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当车队缓缓驶入那片曾经的废墟，当崭新的现代化厂房如同一艘即将启航的战舰般，静静地矗立在他们面前时，饶是见多识广的林 ei，也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他推开车门，站在厂房前，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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