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石试炼
次日午时，血刃团驻地。
与其是驻地，不如是一座型的石头堡垒。高大的黑石围墙布满禁制光晕，仅有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敞开，两侧站着四名气息彪悍、眼神锐利的血刃团修士，皆有着炼气中期的修为。
道一依旧是那副平凡面孔，气息维持在炼气三层巅峰，随着包打听的引路，平静地走入大门。
门内是一片宽阔的演武场，地面铺着坚硬的青罡石，场边摆放着各种兵器架和训练器械。此刻，演武场中央已聚集了十余人，修为均在炼气五层到六层之间，神色各异，或倨傲，或沉稳，或警惕。墨居也在其中，见到道一，微微颔首示意。
众饶目光瞬间聚焦在道一这个“炼气三层”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质疑。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壮硕如铁塔的汉子嗤笑一声：“血刃团是没人了吗？连炼气三层的崽子都敢来凑数？”
道一眼皮都未抬，仿佛没听见。
“肃静！”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身着暗红色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从内堂走出，其气息赫然是炼气七层！他目光如鹰，扫过众人，在场除了墨居，其余人皆感到一股压力。
“我是血刃团第三队队长，疤狼。”刀疤汉子声音沙哑，“废话不多，既然来了，就要证明你们的价值。验技很简单，看到那边了吗？”
他指向演武场角落。那里立着五尊通体暗沉、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人形傀儡，高约七尺，关节处铭刻着简单的符文，眼中泛着红光，散发着不下于炼气五层修士的灵力波动。而在傀儡后方，有一片约三丈方圆的区域，地面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隐隐有流沙般的漩涡缓缓转动，散发出紊乱的灵力场。
“那是仿制遗府外围禁制造出的‘金石傀儡’和‘幻沙区’。”疤狼冷声道，“考核内容：一，在幻沙区边缘坚持十息不陷落；二，单独击退一尊金石傀儡的进攻，或者，在傀儡攻击下，对它们造成可见的损伤。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条件苛刻！那幻沙区虽只是仿制，但紊乱的灵力场足以干扰修士灵力运转，稍有不慎便会失足。而那金石傀儡，一看便知防御极强，炼气五层修士若无法术或法器之利，也难以撼动。
先前那壮汉第一个站出来，狞笑一声：“我先来！”他大步走向幻沙区，在边缘站定，体内土黄色灵力爆发，在双脚形成一层厚厚的岩甲，试图硬抗。
然而，他刚踏入边缘范围，脚下灰白地面瞬间软化，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同时紊乱的灵力场干扰着他的灵力输出。他脸色一变，岩甲迅速崩裂，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废物！”疤狼冷哼一声。
壮汉怒吼，全力爆发，才在陷入膝盖时猛地向后跃出，狼狈落地，脸色一阵青白。
接着又有两人尝试。一人身法灵活，试图以速度穿梭，却被幻沙区无形的力场干扰，步伐错乱，三息即陷至腰部，被迫退出。另一人祭出一面盾牌法器，勉强支撑了八息，盾牌灵光便被侵蚀殆尽，险险过关。
轮到道一。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戏谑，连疤狼也眯起了眼，想看看这个被墨居推荐的“特殊”之人有何本事。
道一平静地走到幻沙区边缘，并未立刻踏入。他闭上双眼，法则窥视无声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那片灰白区域不再是简单的流沙，而是无数土系法则之线被一种外来的混乱力量扭曲、撕裂后形成的“法则泥潭”。那些缓缓旋转的漩涡，正是法则冲突最剧烈、结构最不稳定的节点。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轻轻踏在边缘一处看似寻常的位置。那里，恰好是两条紊乱法则之线交织的“缝隙”，结构相对稳定。
一步，两步……道一如同闲庭信步，在幻沙区边缘行走起来。他的步伐看似缓慢，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踩在那些稍纵即逝的“稳定点”上。周身灵力内敛，仅以微不可查的星辰灵力调节着自身与脚下环境的法则共鸣，使得那紊乱的力场对他影响降至最低。
十息转眼即过。
道一从容退后，气息平稳，鞋底甚至未曾沾染多少灰尘。
全场寂静。
疤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看得分明，此子并非依靠蛮力或法器，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精准地找到了幻沙区的“规律”！
“哼，取巧而已。”那壮汉不服地嘟囔，但声音了许多。
“下一项，金石傀儡！”疤狼指向一尊被激活，眼中红光大盛，迈着沉重步伐冲来的金属傀儡。
先前过关的几人纷纷出手。那使用盾牌的修士依靠法器硬抗，勉强将傀儡震退一步，自身却气血翻涌。另一名火系修士施展火球术，轰在傀儡胸口，只留下一片焦黑，未能造成实质损伤。
又轮到道一。
那尊金石傀儡迈着沉重的步伐，金属拳头带着破空之声，直砸而来。劲风扑面，压迫感十足。
道一依旧未退。法则视野下，傀儡周身灵力流转路径，关节处的符文运转，以及胸口深处那团最为凝聚、提供动能的土金混合能量核心，清晰可见。
他侧身，以毫厘之差避开拳锋。同时，左手悄然结印，《裂地术》并非攻向傀儡本身，而是精准地作用在傀儡右脚即将落下的地面。
并非制造裂缝，而是瞬间改变了那一块青罡石地面的“刚性”与“摩擦力”！法则之线被轻微拨动，地面变得如同涂了油般光滑，且带着一丝诡异的卸力特性。
金石傀儡一拳落空，右脚落地时猛地一滑，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其胸口的能量核心因这突如其来的失衡，光芒剧烈闪烁，灵力流转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和迟滞！
就是现在！
道一一直按在青钢剑柄上的右手动了！星辉乍现，剑光如冷电，并非直刺坚硬的金属外壳，而是沿着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向傀儡因前倾而微微暴露的、右臂关节处的符文连接点！
那里，是灵力传输的一个微节点，结构相对脆弱！
嗤！
蕴含凝练星辰灵力的剑尖，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地刺入关节缝隙，微弱却尖锐的灵力瞬间爆发，干扰了符文的运转！
咔嚓！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金石傀儡整条右臂的动作骤然僵住，关节处冒起一缕青烟，眼中的红光都黯淡了一瞬。它虽未彻底损坏，但这“可见的损伤”，已然达成！
道一收剑后退，气息依旧平稳。
演武场上，落针可闻。
如果通过幻沙区是取巧，那这一手，则是实打实的洞察力与精准到可怕的掌控力！以炼气三层修为，一击便让堪比炼气五层的金石傀儡受损，这是何等骇饶手段！
疤狼死死盯着道一，目光中的审视已变成了深深的忌惮与一丝隐藏的炙热。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墨居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异彩连连。
先前出言嘲讽的壮汉，此刻张大了嘴巴，再也不出话来。
“合格。”疤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沉声宣布，“三日后辰时，簇集合，出发探索遗府。期间不得离开金沙集，违者，杀无赦！”
道一微微颔首，无视周围那些变得复杂、敬畏甚至隐含嫉妒的目光，转身平静地离开。
走出血刃团驻地，阳光有些刺眼。道一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这趟浑水。
三日时间，他需要做最后的准备。修为需再巩固，丹药符箓需补充，更重要的是，对那兽皮册子的钻研，必须再进一步！
古修遗府，我来了。他心中默念，步伐坚定地融入集市的人流。背后的血刃团驻地，如同一个张开了巨口的凶兽，等待着吞噬，也等待着奉献出它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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