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朱樉带着两名和自己走的最近的亲卫，溜溜达达的走在路上
“王爷，不去和王妃一声吗？”
“不用了，这次动静一点，弄完就回来了”朱樉摸着胸口的木雕，莫名的感觉安心零
“让你们整理的东西都弄好了吗？”朱樉问道
“整理好了！”
亲卫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清单递给了朱樉
朱樉接过信件，越看眉头就越是紧
“我以前这么混蛋吗？这么多家都是因为我这样的？”
“这....”亲卫挠了挠头
这话让他怎么接？
你以前很混蛋？那自己的命还要不要了？
“行了！东西呢？东西准备好没？”朱樉将清单塞进自己怀里
转过头问起了另外一个亲卫
“准备好了！全放在王府里了！”
“那就好，这次速去速回，以免出什么事儿！”
三人紧赶慢赶
花了几的时间才赶到封地上的王府
“把东西带上！咱们先从第一家开始！”
朱樉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清单
第一家是城外刘老太家
家中只有她一个，儿子在洪武年初就死了，家里有个孙子
去年朱樉强占了他家的几亩土地，他家孙子想来讨个法，结果被王府的家仆给打死了
现在刘老太自己一个人进了山，住在了一处窝棚
“打死刘老太孙子的家仆呢？把他叫来！”
朱樉朝着亲卫喊道
“王爷....那人去年惹到了.....”亲卫没有下去
“！本王还能整死你不成？”
朱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亲卫清了清嗓子
“去年，这名家仆惹邓姐生气，邓姐一怒之下把他给打死了！”亲卫道
“卧槽！死了啊！”
朱樉摸了摸额头，死了啊.....难办了.....
“那就走吧，东西拿好出发！”
三人乘着马车
在山里左绕右绕，终于是找到了刘老太所在的窝棚
“东西搬下来！我去敲门！”
朱樉跳下马车，心翼翼的来到了窝棚门前
“有人吗？刘老太在吗？”朱樉喊道
“谁啊？”
窝棚里破旧的木门被打开
只见一张枯槁，如同老树树皮一样的脸探了出来
“我是....”
不知怎么都，朱樉想了好久的台词突然就卡住了
来之前他想过很多种结果
愤怒的，怨毒的，诅咒的
可当他真正看到这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突然之间就愣住了
那平静的眼神，甚至比刀子都锋利
“老人家....门外的东西是我送的，银两，布匹，还有一些碳火.....您....”
刘老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朱樉，转头又看了看那些所谓的补偿
她的眼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死寂
嘎吱
柴门被从里面关上
朱樉的心也死了大半
原本以为这一趟会很顺利，没想到第一站就碰了一鼻子灰
“王爷....”亲卫轻轻的叫了一声
“走吧，东西留下，去下一家”
亲卫将东西妥善的放在了门口，跟着朱樉上了马车，直奔着下一家赶去
三人这次来到了一处破落的院子
朱樉先是打开清单看了看
王寡妇，男人为王府花园修缮时被巨石压死，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东西拿着，进去吧”朱樉叹了口气
“是！”
两名亲卫扛着一些精米白面，还有些新棉被褥和衣服，以及够这一家人生活好几年的银两
朱樉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屋内要比外面更加寒酸，光线昏暗，简易的灶台上还染发着淡淡的霉味和烟味
灶台的锅里，是一锅已经见不到米粒的糊糊
一个约摸和允熥差不多大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上面是不知道哪来的污渍
另一个男孩正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一张黝黑的棉被，隐隐的还能听到咳嗽声
“有.....”朱樉刚想喊人
只见王寡妇抱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碎柴火，从后门走了进来
“你！是你！”王寡妇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你来干什么！滚！滚出去！”
王寡妇扔掉手里的柴火，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自己身后
“我....我是来送东西的....”
“滚！我们不稀罕！”王寡妇十分的激动
声音也伴随着气血上头而变得颤抖
“你们害死了我男人！这难道还不够吗！还想要看着我们孤儿寡母去死不成！”
王寡妇举起手，激动的指着两名亲卫手里的东西
“拿走！把那些脏东西都拿走！我们不稀罕！你那么有本事！你让我男人回来！你能把他还给我嘛！你能吗！”
王寡妇的声音在破旧的房子里回荡
身后的女孩也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角落里的男孩咳嗽的也更厉害了
“娘.....爹......”
女孩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喊道
那双懵懂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和不解
朱樉的心脏就像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一样
这一家四口本来是幸福的一家
就因为自己的荒唐......
“这些....是给孩子买的”朱樉试图解释
“给孩子们的补偿，有吃的，也有些钱，还有一些衣服”
“补偿？”王寡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我的孩子没六！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晚上哭醒，问我爹爹去哪了，你让我怎么！难道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爹的裹尸布嘛”
女孩也被王寡妇的话吓到了
用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泪，懵懂的指了指亲卫手里的红薯糖
“娘，爹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他跟这些坏人换了.....换了糖？”
这句真无邪的话
彻底撕碎了朱樉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王寡妇用瘦弱的身躯护着的两个娃娃
又看了看这破败的屋子
“我.....我.....”
朱樉面白如纸
这些所谓的补偿，在此时化作了一把把利刃刺向他
寒风刺骨
朱樉踉跄的退后了两步，却因为门槛狼狈的跌坐在霖上
“王爷！”
亲卫放下东西，连忙去搀扶朱樉
“走.....走....”
朱樉手脚并用的上了马车
将自己隐藏在马车的阴影之下
仿佛要把他彻底的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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