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只剩下李达康和赵瑞龙两人时。
李达康才从办公桌后站起身。
“瑞龙啊，你听我一句劝。”
“这次的中央专案组，来头不简单。那个带队的年轻人，背景深不可测。连高育良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你明白吗？”
李达康的眼神变得极其凝重。
“我怀疑，他们这次来汉东，目标远不止一个汉大帮。你这个时候回来，一头撞上去，是不明智的。”
他走到赵瑞龙身边，声音压得更低了。
“瑞龙，山水集团这些年，给你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见好就收吧。”
“汉东这趟水，现在太浑了。你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低调，再低调，而不是到处惹是生非。”
这番话，可以是李达康掏心窝子的劝告了。
他既是念及赵立春当年的提携之情，也是在为自己撇清关系。
以后要是赵瑞龙出了事，李达康也好和赵家人。
反正已经劝过赵瑞龙了，是他自己不听。
然而，李达康的这番“好意”，在骄横惯聊赵瑞龙听来，却完全变了味。
他认为，这是李达康在推诿。
在找借口！
“低调？收手？”
赵瑞龙猛地看向李达康，脸上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
“李达康！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这些！你别跟我来这套！”
“我爸当初是怎么提拔你的？你都忘了？！”
“我今就把话放这儿！高琴，你必须给我捞出来！山水集团，你必须给我保住！”
面对赵瑞龙赤裸裸的威胁。
李达康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瑞龙，”
“我已经过了。中央专案组办案，我无权干涉。你的要求，我办不到。”
赵瑞龙看着李达康那张不带丝毫感情的脸。
知道再多无益。
他没想到，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家臣”，竟然真的敢硬顶自己！
“好！好你个李达康！”
赵瑞龙气急败坏，撂下一句狠话。
完。
不再多言，猛地一拉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
李达康看着被摔上的大门，眼神冰冷。
他知道。
自己今，算是彻底把赵瑞龙给得罪了。
.....
五分钟后。
李达康办公室。
赵东来站在办公室中央，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赵瑞龙来的时候，赵东来刚到。
不过，他晚了一步，也就只好在外面等了一会。
等赵瑞龙离开的时候，赵东来正好看到对方的脸色。
赵东来就知道李达康必定拒绝了赵瑞龙。
此刻，看着李达康那张面沉如水的脸，赵东来心中充满了忧虑。
“达康书记.....”
赵东来犹豫了片刻。
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您.....您就这么直接回绝了赵瑞龙，这.....这会不会.....”
他没把话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可是赵瑞龙！
是前任省委书记，现任副相赵立春的独子！
是在汉东这片地界上，真正意义上可以横着走的“太子”！
这么多年来。
别是他赵东来，就是眼前的市委书记李达康，甚至是省里的高育良。
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
可今，李达康不仅没给面子，还近乎于撕破脸皮地，把他硬生生顶了回去！
这不是得罪。
这是结仇！
以赵瑞龙那睚眦必报的性格。
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东来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
接下来，李达康将会迎来赵家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然而，面对赵东来的担忧。
李达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和恐惧。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那片他亲手打造起来的繁华城区。
许久。
才用一种冰冷而锐利的声音，缓缓开口。
“东来，你觉得，我今做错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书记。”
赵东来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赵家那边.....”
“担心赵家？”
李达康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也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赵东来。
“东来，你看问题，还是只看到了表面。”
“你只看到了赵瑞龙的嚣张，看到了赵家的权势。”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姓楚的年轻人，那个所谓的‘中央专案组’，为什么敢这么做？”
赵东来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李达康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点零。
“在大风厂，他敢当众羞辱最高检的侯亮平。”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他敢直接抓走前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还向全社会公告罪证。”
接着，是第三根手指。
“他敢直接查封山水集团，把高琴都给带走了！”
李达康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你告诉我，在汉东，不，放眼全国，有几个人，有这个胆子，有这个实力，敢这么做？”
赵东来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流得更快了。
是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
任何一件事，都足以在汉东官场掀起滔巨浪！
而这个姓楚的年轻人，做起来，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我告诉你为什么。”
李达康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诉一个惊的秘密。
“因为这次的专案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赵家来的！”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
在赵东来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达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冲着赵家来的？！
冲着那位在任的副相？！
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李达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冰冷地道。
“赵家在汉东经营了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留下了多少烂摊子，你我心里都有数。中央要整顿汉东，就绕不开赵家这座大山！”
“而那个姓楚的，就是中央派来.....移山的！”
赵东来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反腐。
这是一场来自最高层面的，顶级的政治博弈！
而赵瑞龙，高育良，甚至整个汉大帮，都只是这场博弈棋盘上，即将被清除的棋子！
“所以，东来，你现在还觉得，我应该答应赵瑞龙，把自己，把我们整个京州，都绑上赵家那艘快要沉没的破船吗？”李达康反问道。
“不.....不应该！”
赵东来用力地摇着头，声音都有些颤抖。
看着眼前这位市委书记。
他眼神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钦佩。
赵东来只看到了眼前的风险，而李达康却已经看到了风暴过后的结局！
“达康书记，我明白了！”
“很好。”
李达康点零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赵家如果这次能全身而退，那算他厉害。”
“但如果他们自身都难保，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不是往上凑，而是.....”
“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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