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猛地泼进了一大瓢冰水。
”轰——！”
整个直播间的弹幕，炸了！彻底炸了！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铺盖地的文字瞬间淹没了屏幕，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字句。
只剩下汹涌翻滚的、代表极度崩溃和无语的白色浪潮！
服务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短暂的、不到半秒的卡顿后，几条极具代表性的弹幕，凭借着超强的穿透力和巨大的怨念，顽强地、清晰地、带着血泪控诉般地冲破了层层叠叠的弹幕墙。
赤裸裸地呈现在所有观众眼前：
“李易豪求你了闭嘴！#我特么耳膜要穿孔了！”
“煎熬？？？？？煎熬你个大头鬼啊李易豪！！！秀秀姐刚和解开心，你就来煎熬？？？你搁这儿演苦情戏给谁看呢？？？”
“#节目组快把他麦掐了！#再听他一个字我就要脑溢血了！求求了！”
“他还成长上了？？？我特么裂开了啊！这情商是黑洞做的吧？！”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耳朵！现在听到他声音就生理性头疼！快进IcU了！”
“#煎熬你个头！#秀秀姐快用你的直球砸醒他！砸死他！”
“#李易豪语言艺术毁灭者#实至名归！他一张嘴，世界都灰暗了！”
“秀秀姐的表情……哈哈哈哈我截图了！从错愕到震惊到“这傻逼没救了”的绝望！年度表情包预定！”
“煎熬？我特么看他话才是对全人类的一种煎熬！”
“#保护我方秀秀姐#快把她带离这个低情商辐射区！”
导播间里，张导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
他对着旁边同样一脸生无可恋的助理，气若游丝地挤出几个字。
“快……快给我拿速效……救心丸……”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这个名叫李易豪的男人嘴里，被反复煎熬、摩擦、碎成渣渣。
而此刻，站在风暴中心的孙秀秀，脸上的表情已经完成了从错愕、震惊到彻底无语的终极进化。
她看着眼前这个还在试图用“深沉”眼神表达“成长喜悦”的男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那感觉，仿佛不是听到了什么“感言”，而是迎面被塞了一整只没拔毛、还带着可疑异味的死老鼠。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胸口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压下某种极其强烈的、想要物理超度的冲动。
最终，她只是翻了一个极其巨大、几乎能看到眼白全部翻上去的白眼。
然后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咚咚作响，带着一股“老娘不想跟傻子呼吸同一片空气”的决绝气势。
李易豪似乎对自己掀起的滔巨浪毫无所觉。
他看着孙秀秀干脆利落的背影和她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尤其姓李名易豪者格杀勿论”的低气压，脸上那点残留的、试图表现释然的表情终于彻底僵住。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点什么补救，刚吐出半个模糊的音节——
张导无奈道：“切！赶紧切！将画面切到武鸣他们哪里去！”
随即，画面一转。
山顶帐篷里那令人窒息到恨不能自戳双耳的“煎熬论”瞬间被切走。
镜头仿佛逃难般切换到了山下温馨的露营基地客厅。
然而，想象中的集体抱头痛哭或互诉衷肠并没有出现。
只见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暖黄的灯光和散落的零食诉着刚才的混乱。
人呢？
镜头灵活地一转，捕捉到了角落里的“风景”。
夏莹莹背靠着冰冷的冰箱门，脸埋在武鸣胸前，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兽。
细微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呜……怎么就剩两了……我感觉才刚来……时间偷！节目组是时间偷！”
武鸣一手虚虚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略显笨拙地在她背上轻拍，表情是难得的正经。
“好了好了，夏老师，再哭妆花了，明上镜变花猫，你的‘专业素养’呢？”他故意拖长流子。
夏莹莹猛地抬起头，眼圈红得像兔子，鼻尖也红红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凶他。
“专业素养能当饭吃吗？！能阻止时间流逝吗？！武鸣你个没良心的！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难过，怎么不难过？”
武鸣叹了口气，把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点认命的无奈。
“夏大姐，你知道我当初为啥接这活儿吗？”
夏莹莹抽噎了一下，瓮声瓮气。
“……为了出场费？”她可记得他“得加钱”的光辉事迹。
“bingo！”
武鸣打了个响指，语气恢复零吊儿郎当。
“十万块一期诶！对于一个刚毕业、住十平米破屋、只想赚点钱躺平的穷光蛋来，这简直是上掉馅饼！”
“那会儿我就想，嗯，场务好啊，搬搬道具，打打杂，露脸少，压力，钱到位就校谁成想……”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荒谬福
“……面试个场务，直接面成了男嘉宾替补！还特么是个直播恋综！我当时就想，完了，我这懒骨头要被迫营业了。”
“十万块不好挣啊，得在镜头前跟一群不认识的人‘谈恋爱’？想想就头大。”
夏莹莹被他这“血泪控诉”逗得想笑，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憋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一下，闷闷地问。
“然后呢？”
“然后？”
武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里那点懒散被一种柔和的光取代。
“然后就遇到一个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武鸣你给我过来’、‘武鸣你闭嘴’、‘武鸣你手帛的大姐。”
“明明自己参加节目还偷偷摸摸，美其名曰‘体验生活’，结果观察室坐不住非要下场当嘉宾，搞得跟卧底似的……”
“喂！”夏莹莹不满地捶了他胸口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重点！”
武鸣抓住她作乱的拳头，握在手心，拇指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继续道。
“重点就是，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划划水，偶尔抖个机灵，混完节目拿钱走人，继续我躺平赚钱的伟大梦想。谁知道……”
他拖长了声音，带着点感慨万千的笑意，低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谁知道混着混着，节目组的出场费还没捂热乎，倒是先给自己混了个顶顶漂亮、顶顶有钱的‘星娱乐大姐牌’女朋友回去。啧，这买卖……”
他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她。
“好像……亏大了？还是赚翻了？”
夏莹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和最后那个灵魂反问砸懵了。
刚才的悲伤、不舍、离愁别绪，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甜滋滋的羞窘和狂喜冲得七零八落！
“武！鸣！”
她整张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刚才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配上这羞恼的表情，可爱到爆炸。
她羞得又想埋进他怀里，又气不过想打他。
“谁、谁是你女朋友了！谁答应你了！出场费混没了活该！你个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嘴上凶巴巴，身体却很诚实，非但没推开他，反而把脸更紧地埋在他颈窝，只是露出来的耳朵尖红得滴血。
武鸣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手臂收拢，把她整个人更紧地圈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笑意。
“行行行，我混蛋。出场费没了就没了，反正……”
他拖长流子，带着点无赖的得意。
“…‘星娱乐大姐牌’女朋友，好像更值钱？嗯？”
“啊啊啊！你闭嘴！不许了！”
夏莹莹在他怀里化身蒸汽机，彻底放弃挣扎，只是那紧紧回抱住他腰的手，泄露了所有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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