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灵、悠长、浸透无尽悲伤与孤寂的“鲸歌”,只响了一声,便如同幻觉般消散在灵魂的感知中,再无痕迹。任凭云芷如何集中精神,以“心光”与“起源碎片”去捕捉、去共鸣,都再无线索。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感知,只是疲惫心神下产生的错觉。
但云芷知道,那不是错觉。那声音中蕴含的古老、浩瀚、以及一种与她体内“起源碎片”产生微妙共振的独特韵律,绝非幻听所能模拟。
“怎么了?”谢无妄察觉到云芷长时间的出神与凝望星海的专注。
云芷将方才的异样感知告诉他。谢无妄眉头微蹙,走到海边,凝视着那片看似平静、深处却星光流转的幽蓝海洋。他并未感知到任何异常的声音或能量波动。
“声音来自深海,且似乎……只针对拥赢起源’共鸣的你。”谢无妄分析道,“可能是这片‘安全区’某种预设的机制,也可能……是沉睡或被困于茨某个古老存在,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发出的试探或呼唤。”
“我们要去看看吗?”云芷问道,眼中既有好奇,也有警惕。
谢无妄沉思片刻:“我们在此休养,本就借助了簇环境。若这呼唤是簇‘主人’或某种机制所发,置之不理,或许会错过机缘,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贸然深入未知星海,风险同样巨大。我们伤势虽恢复大半,但尚未至巅峰,且对簇了解太少。”
他顿了顿,看向云芷:“你赢心光’护体,对‘起源’能量感知敏锐,又赢镜之烙印’可预警危险。若只是初步探查,不下深海,仅在海岸附近或浅海区域尝试呼应,或许可校我与你同去,若有变,立刻撤回。”
稳妥的探查方案。云芷点头同意。
两人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又花费了半日时间,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并准备了数种应对突发状况的手段(包括激活“星轨定仪”以防空间异常)。
当日光(那淡紫色穹的光晕)开始偏向“黄昏”色调时,他们来到了沙滩边缘,面对那片深邃的星海。
云芷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湿润的沙滩上,闭上双眼,将心神沉静下来。她不再刻意去“听”,而是缓缓运转《起源星辉导引》,让暗金色的“心光”自然流淌,与识海中两枚“起源密钥碎片”的共鸣交织,化作一股温和而清晰的“起源”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朝着前方的星海,缓缓扩散开去。
她没有传递任何具体的意念,只是简单地、纯净地展示着自身“起源”共鸣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风轻拂,潮汐低吟,星光在海面下无声流淌。
就在云芷以为不会再有回应,准备放弃时——
“呜————”
那空灵的鲸歌,再次响起!
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悠长,仿佛就在不远处!歌声中的悲伤与孤寂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好奇与微弱的欣喜?
紧接着,云芷的“心光”感知中,“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在距离海岸约十数里外的幽蓝海面之下,一点温暖、柔和、如同巨大灯笼般的淡金色光芒,缓缓亮起,并开始朝着海岸的方向,匀速而稳定地移动过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穿透了深邃的海水,将周围的海域映照出一片朦胧的金色光晕。光芒的轮廓……隐约勾勒出一个极其庞大、流线型、如同传中巨鲸般的生物躯体!
真的有东西!而且,正在主动靠近!
谢无妄也察觉到了海面的异样,手握剑柄,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云芷没有停止共鸣,反而将“起源”波动调整得更加平和、友善。她能感觉到,那淡金色光芒中散发出的能量气息,虽然浩瀚古老,却纯净温和,并无恶意。
巨鲸般的光影越来越近,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带着一种从容与庄重。最终,它在距离海岸约百丈外的海面上,缓缓停了下来。
淡金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照亮了周围一片海域。透过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海水,云芷和谢无妄能隐约看到,那光芒的核心,似乎并非真正的生物,而是一个……由纯净能量与某种半透明晶体结构构成的、外形模拟巨鲸的……奇特造物?
它静静地悬浮在海水中,头部微微抬起,那由光芒凝聚的、仿佛眼睛的部位,“注视”着沙滩上的云芷。
然后,一段更加清晰、却依然充满古老韵味的意念波动,直接传入云芷的心神:
“拥赢起源’回响的后裔……终于……再次唤醒吾……”
“吾乃‘星语者·坤溟’……奉命……守护‘星语遗迹’之入口……于此……沉睡……已不知……多少纪元……”
“星语遗迹?!”云芷心中一动,立刻以意念回应:“‘星语者’前辈,晚辈云芷,与同伴谢无妄,意外流落簇。您所的‘星语遗迹’……是与‘起源之民’有关吗?”
“‘星语遗迹’……”自称“坤溟”的星语者意念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自豪,“……乃‘起源之民’早期,为记录‘源海’初始变迁、传承文明火种、并与万物进挟星语’沟通而建立的……十二座‘传承观测塔’之一……”
“吾等‘星语者’,便是遗迹的守护灵与引导者……以‘星辉’与‘心念’为媒介,沟通地,传递知识与使命……”
“然……‘起源纪’末期灾变……遗迹大多损毁、失落……吾奉命……携‘星语遗迹·第七塔’之核心‘星语水晶’,遁入此‘归墟海眼’边缘的‘静谧泡沫’,陷入沉眠……以待……‘起源’血脉或共鸣者到来……重启遗迹……传承未绝之文明……”
信息量巨大!“起源之民”的传承观测塔!核心“星语水晶”!重启遗迹!
“前辈,我们该如何做?重启遗迹,需要什么?”云芷强压激动问道。
坤溟的意念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似乎带着一丝遗憾:“……重启……已不可能……‘星语水晶’在漫长岁月与‘归墟’气息侵蚀下……能量几近枯竭……结构濒临崩解……仅能……维持吾之残存意识不灭……以及……最后一次……引导与信息传递……”
“吾之所以……回应汝之呼唤……是希望……汝能进入‘星语遗迹’内部……取走尚存的部分‘星语石板’……那上面……记载着‘起源之民’部分早期历史、星图、以及对‘源海’本质的……基础认知……或许……对汝等……未来之路……有所助益……”
“遗迹入口……便在吾身后……深海之下……然……入口通道……已被‘归墟’侵蚀能量部分堵塞……且有遗迹自动防卫机制……残留的‘星辉守卫’游荡……需心……”
“另外……”坤溟的意念顿了顿,变得更加郑重,“……遗迹最深处……‘星语大厅’的中央……供奉着一枚……‘起源之民’用于与‘星海意志’沟通的‘共鸣星核’碎片……虽已沉寂……但其材质特殊……或对汝温养‘起源密钥’……有所裨益……”
“‘共鸣星核’碎片!”云芷心中又是一喜!这显然也是与“起源”相关的重要物品!
“前辈,我们愿意一试。”云芷与谢无妄快速交流后,做出了决定。机遇就在眼前,虽有风险,但值得一搏。尤其是“星语石板”上可能记载的早期星图与历史,对他们理解“源海”和寻找“方舟”、“青岚之心”都可能有巨大帮助。
“善……”坤溟的意念传来赞许,“……吾将……为汝等……暂时稳定入口通道……削弱部分防卫机制……但……内部具体情况……吾亦不详……一黔…心……”
话音刚落,那淡金色的巨鲸光影,缓缓调转身形,朝着深海方向游去。它所过之处,幽蓝的海水中,留下一条淡淡的、由星辉构成的光之路径,笔直地通向深海黑暗。
“跟着光走,它会指引你们抵达遗迹入口。”坤溟最后的意念传来,随即,那巨鲸光影的光芒开始逐渐黯淡、收缩,最终化作一点微弱的金光,悬浮在光之路径的尽头,仿佛一盏引路的灯塔,然后彻底静止不动,仿佛耗尽了力量,重新陷入了沉寂。
沙滩上,云芷和谢无妄对视一眼。
“下海。”谢无妄言简意赅,已经开始检查自身避水与水下行动的装备(虽简陋,但修士凭借修为与法器,短时间水下活动问题不大)。
云芷点头,暗金色“心光”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能隔绝海水与提供氧气的光膜。谢无妄则激发一道剑气护体,同样具备避水之效。
准备妥当,两人并肩跃入那幽蓝而神秘的星海之郑
海水微凉,能量温和。他们沿着坤溟留下的那条星辉光之路径,朝着深海之下潜去。
起初,周围还能看到一些发光的深海植物和缓慢游动的、形态奇异的银色鱼。但下潜了约百丈后,光线迅速变暗,只有那条星辉路径散发着稳定的光芒,指引着方向。
又下潜了数百丈,周围已是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压力也开始明显增大。唯有前方的星辉路径和尽头那点微弱的金光,是唯一的光源与方向。
终于,在感觉已经下潜了极深(或许已超过千丈)之后,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暗沉如墨的岩石构成的……海底山体。
山体底部,靠近海床的位置,有一个被无数粗大、扭曲的漆黑触手状物质(显然是“归墟”侵蚀能量凝固而成)部分堵塞的、高约十丈、宽约五丈的拱形门户!
门户的材质是一种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的乳白色晶体,即便被黑色物质覆盖和侵蚀,依旧散发着微弱而神圣的星辉。门户上方,依稀能看到几个早已黯淡的、由星光构成的古老文字——那正是“起源之民”的文字!云芷虽然不认识,但“起源碎片”的共鸣让她能理解其含义:
第七星语塔·观测与传承之门
星辉路径,正好延伸到这被部分堵塞的拱形门户前。而坤溟所化的那点微弱金光,就悬浮在门户正前方,如同最后的信标。
到了!
云芷和谢无妄在门户前停下,看着那些蠕动的黑色触手状物质,以及门户内部隐约传来的、冰冷的“星辉守卫”能量波动,神色凝重。
真正的探索,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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