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汐的残念与星陨锁链力量共同撑起的精神与物质交织的夹缝空间。脚下是冰冷的、流转着银色符文的锁链虚影,两侧与头顶则是蠕动、攀附着的暗红色墟毒根须。根须如同活物的血管,缓缓搏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侵蚀气息与混乱的低语。
每前进一步,都能感觉到根须散发的恶意在试图钻入识海。
“守住心神,不要听,不要信。”云芷传音提醒,星痕之力在识海外围形成一层淡银色的防护。
凌霄剑心通明,银白剑意内敛如镜,将混乱低语反射隔绝。银漪则默念净流部族传承的静心诀,周身泛起柔和水光。
然而根须的攻击远不止于此。前行数十丈后,两侧的根须突然剧烈蠕动,喷射出大量暗红色的雾气!雾气迅速弥漫,将三人笼罩。
视野瞬间扭曲,四周景象大变!
云芷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社会的写字楼,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上司的斥责声在耳边回荡,同事冷漠的目光……一种熟悉的疲惫与窒息感涌上心头。一个声音在她心底低语:“修仙?逆?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幻想罢了。回来吧,这才是你真实的人生……”
凌霄则置身于昆仑剑宗的剑冢,师父失望的眼神,同门鄙夷的窃窃私语,自己持剑的手在颤抖,剑心蒙尘……那个声音讥讽道:“什么生剑胎?不过是侥幸。没有命加持,你什么都不是。放弃吧,承认自己的平庸……”
银漪看到的,是净流部族在墟毒爆发中哀嚎毁灭,族人一个个化为灰黑怪物,慈汐长老、流莹长老、甚至大长老都倒在血泊中,银梭长老指着她哭喊:“都是你!是你引来了灾祸!你是部族的罪人!”声音充满了怨恨与绝望。
心魔幻境,直指内心最深的恐惧与软弱。
云芷闭目,深深吸气。现代的记忆是她的一部分,但绝非全部。那些奋斗、那些疲惫、那些人情冷暖,塑造了她的坚韧与清醒,而非拖累。她睁开眼睛,目光清澈:“那是我来时的路,而非归途。我的道在脚下,在此时,在——打破命运,掌控自我!”
幻象如玻璃般破碎。
凌霄面对师父与同门的幻影,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释然与洒脱:“我曾执着于命之子的虚名,困于他人眼光。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剑,不为证明什么,只为守护我认为对的人与事。剑心是否蒙尘,由我自己定义!”
剑意冲霄,幻境崩解。
银漪看着“毁灭”的部族与“怨恨”的族人,泪水滑落,却并未崩溃。她跪下来,对着幻象重重磕了三个头:“若真因我引来灾祸,我愿以命相抵。但在此之前,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为部族争一线生机!这罪,我背!但这路,我绝不回头!”
水光涤荡,幻象消散。
三人几乎同时挣脱心魔,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通透。经此一劫,道心反而有所精进。
暗红雾气散去,但根须的攻击并未停止。无数根须如同触手般从四面八方刺来,带着尖锐的呼啸与侵蚀之力!
“斩!”凌霄率先出手,银白剑光纵横交错,将靠近的根须纷纷斩断。断口处喷涌出污秽的黑血,发出凄厉的尖啸。
云芷双手结印,混沌灵根引动,在三人周围布下“混沌归墟力场”,根须一进入力场范围,便被扭曲、分解,速度大减。
银漪则施展水系法术,凝聚出锋锐的“水刃旋伪,配合攻击,清理漏网之鱼。
三人配合默契,稳步向前推进。越往深处,根须越粗壮,攻击也越发疯狂。断落的根须在地上扭曲,竟能重新连接生长。
“不能纠缠,必须找到核心,一举斩断!”云芷感应着星痕的指引,“就在前面!”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枚约有人头大、不断变换着星辰图案的银色光核——那便是星陨锁链的一个“支点”。然而此刻,光核表面已被密密麻麻、粗如儿臂的暗红色根须紧紧缠绕、包裹,如同被寄生虫占据的心脏。根须深深扎入光核内部,抽取着其力量,并将污秽的墟毒注入。
光耗光芒已经极其黯淡,星辰图案的流转也迟滞缓慢,发出痛苦的嗡鸣。
而在光核正上方,无数根须汇聚之处,凝结着一团不断翻滚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红肉瘤!肉瘤表面浮现出扭曲的面孔,发出混乱的嘶吼与呓语,正是所有根须的控制核心,也是与墟眼本体连接最强的节点!
“就是它!”云芷目光锁定肉瘤,“斩断它,就能暂时切断墟毒对支点的直接侵蚀,为汐的残念和锁链争取恢复时间!”
“但它很强,而且……”凌霄感应到肉瘤深处那令人心悸的邪恶与庞大,“攻击它,可能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没有选择了。”银漪握紧手中的避水刺,“动手吧!”
三人同时爆发出最强攻击!
凌霄以身化剑,整个人化作一道煌煌剑光,直刺肉瘤核心!
云芷将星痕之力与混沌灵力催动到极致,凝聚出一杆灰银色、缠绕着秩序与归墟之力的长枪,掷向肉瘤!
银漪则引动周围所有水流,形成巨大的螺旋水钻,配合绞杀!
三道攻击,瞬间命中!
肉瘤发出惊动地的惨嚎!暗红色的污血与脓液喷射,根须疯狂抽打!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锁链光核也爆发出最后的银色光芒,配合冲击!
肉瘤被炸开一个大洞,内部露出如同神经网络般的紫黑色脉络,以及……脉络深处,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无尽恶意与冰冷的巨大眼睛虚影!
那只眼睛,淡漠地“瞥”了他们一眼。
仅仅是一瞥,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降临!空间仿佛凝固,时间近乎停滞!三饶神魂如遭重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攻击也被强行打断!
“归墟……之心……”云芷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这仅仅是它透过连接投来的一丝注视!
肉瘤虽然重创,却未彻底毁灭。它开始疯狂吸收周围墟毒与根须的力量,试图愈合,同时发出尖锐的召唤波动!
它在呼唤更深处的存在!
“不协…必须彻底摧毁它!”凌霄咬牙,不顾伤势,再次强行凝聚剑意。
云芷也挣扎着起身,准备动用最后的手段。
就在这时——
整个球形空间,连同外界的冰山、寒渊,甚至整个暗流漩涡,都剧烈震动起来!
一个庞大、愤怒、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意志,正被肉瘤的召唤与支点的动荡惊醒,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怒,自无尽深渊之下,缓缓“抬头”!
真正的恐怖,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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