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沉没古陆”的旅程,比想象中更为艰难。这里不仅是上古战场的遗迹,更是墟毒侵蚀的重灾区。扭曲的废墟间游荡着失去神智的墟毒傀儡、被污染的海兽,以及由绝望与恶念直接凝聚而成的“墟灵”。
云芷三人依靠潮汐石指引、银漪对航路的熟悉,以及战后快速恢复的默契,在危机四伏的遗迹中穿校他们不再一味硬闯,更多时候选择隐匿潜行,保存实力。云芷的星痕对墟毒感知越发敏锐,常能提前预警;凌霄的剑意经生死淬炼,更加凝练纯粹,往往一击必中要害;银漪的柔水隐踪诀与海域亲和力,则屡次帮助他们化险为夷。
途中,他们也见证了慈汐长老“万里潮音螺”的效果。在几处尚有生灵聚居的古老海底城邦或浮岛据点,他们遇到了收到传讯、前来接应或提供补给的股队伍。有勇敢的人族修士,有警惕但通情达理的妖族,甚至还有少数从其他未被完全侵蚀的渊汐部族赶来的使者。消息如涟漪般扩散,归墟的威胁与星灵眷者的牺牲,正逐渐唤醒一些有识之士的危机福
“前方就是‘风暴海眼’与‘万象迷宫’的交界海域了。”银漪指向前方。那里海水颜色变得深暗,空中隐隐传来沉闷的雷鸣,海面之下则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由无数巨大几何体残骸、扭曲空间褶皱和发光水母群构成的奇异区域,光怪陆离,正是“万象迷宫”的外围。
潮汐石的光芒在簇变得明灭不定,最终稳定地指向迷宫深处。
“据‘筑界者’擅长空间与创造法则,‘万象迷宫’既是它的杰作,也是它的陨落之地与传承考验。”云芷回忆着古老记载,“源核很可能就在迷宫核心。但迷宫本身千变万化,充满空间陷阱与幻象,极为危险。”
正当他们准备寻找入口时,侧方海水中突然传来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
数道身影破水而至,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玄色道袍、面容矍铄、背负剑匣的老者,气息渊深,竟是一位人族大乘期剑修!其身后跟着数位气息强悍的修士,服色各异,显然来自不同势力。
“前方可是云芷、凌霄二位友,与净流部族的银漪向导?”老者声音洪亮,目光如电扫过三人,尤其在云芷手背星痕与凌霄身上精纯剑意上停留片刻。
“正是。前辈是?”凌霄上前一步,不卑不亢。
“老夫枢子,乃‘万仙盟’派驻东海巡查使。”老者自报家门,“收到净流部族潮音传讯与沿途据点上报,特来核实,并……提供助力。”
“万仙盟?”云芷心中微动。这是人族修真界最大的联盟组织之一,影响力遍及各大洲陆,若能得其助力,意义非凡。
“归墟之心苏醒,寰宇大劫将至,已非一族一海之事。”枢子正色道,“盟内高层已初步达成共识,将组建‘抗劫联盟’,并派遣先遣力量支援海域。老夫此行,一是确认情报,二是寻找‘星灵源核’,三是尽可能团结沿途力量。”
他看向万象迷宫:“潮汐石指向簇,想必‘筑界者’源核就在其郑迷宫诡谲,人多未必是好事。老夫愿率两位精通阵法的同道,与你们一同进入,互为照应。其余人手在外围布防,接应后续力量,并清剿附近墟毒巢穴,如何?”
云芷三人交换眼神。枢子修为高深,态度坦诚,其提议也确实合理。多一位大乘期强者和阵法师助力,探索迷宫的成功率无疑大增。
“多谢前辈援手。”云芷代表三人行礼,“我等正需熟悉空间阵道之同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入。”
枢子颔首,指定两位阵法宗师随行,其余人散开布防。
六人结成阵型,由云芷持潮汐石引路,心翼翼地驶入光影扭曲的万象迷宫。
迷宫之内,空间感完全错乱。前一刻还是笔直通道,下一步可能就置身于倒悬的宫殿穹顶;看似平静的水域,可能隐藏着瞬间将人传送到致命陷阱的空间裂隙;更有各种真假难辨的幻象,不断拷问着闯入者的记忆、欲望与恐惧。
幸而枢子经验老到,两位阵法师造诣精深,云芷的星痕对空间异常也有独特感应,众人合力,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或破解陷阱,朝着迷宫核心稳步推进。
途中,他们遭遇了迷宫自身的“守卫”——由筑界者残留法则凝聚而成的空间生物、元素傀儡,以及被迷宫困住、早已疯狂的古代探险者亡灵。战斗激烈,但六人配合越发默契,枢子的剑道大开大合,云芷的混沌法则化解诡异攻击,凌霄剑走偏锋专攻弱点,银漪控场辅助,阵法师则不断稳定周围空间、破解禁制。
历经七日艰难跋涉与数场恶战,他们终于抵达迷宫核心。
那是一个无比空旷的球形空间,中心悬浮着一座不断变换形态、由无数晶体与光流构成的微型“城时模型,美轮美奂,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模型下方,是一座简朴的石台,石台上,静静放置着一枚不规则的多面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印着无数缩的星辰与世界,缓缓流转,正是“筑界者”的传承信物——“万界源核”。
然而,石台被一层极其复杂的多维空间封印笼罩,封印上流转着筑界者留下的最后考验信息。
“后来者……能至此,已证明尔等心性、智慧与力量。”
“欲得源核,需解吾最后三问。”
“一问空间之本质。”
“二问创造之意义。”
“三问……牺牲之价值。”
随着信息浮现,三道蕴含无上道韵的光门出现在众人面前。每道光门后,都是一个独立的型空间,里面是筑界者以毕生修为构筑的、直指大道的特殊试炼。
枢子看向云芷与两位阵法师:“空间与创造之道,非老夫所长。你三人各选一门进入,如何?”
云芷选择了“创造之意义”,一位阵法师选了“空间之本质”,另一位则与凌霄、银漪一同在外护法。
当云芷踏入光门,她看到的并非具体问题,而是一个“空白”的世界。筑界者的意念在她心中回响:“创造,始于无。然‘无’中何以生‘盈?你心中的‘盈,为何模样?”
云芷静立良久,回想自己一路走来——从抗拒剧本的现代灵魂,到逆改命的修仙者,再到如今为苍生奔走的求道者。她所“创造”的,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结局或世界,而是一种可能性,一种打破既定命运、让众生得以自由选择、自我定义的规则与希望。
她伸出手,没有去塑造任何具体事物,而是将这份对“可能性”与“希望”的理解,化作一道蕴含着混沌与秩序平衡的意念之光,注入这片空白。
空白的世界,并未立刻变得绚丽多彩,而是开始微微震颤,仿佛被注入了“活力”与“潜能”。无数极其细微的、代表着不同可能性的“光点”开始自发地诞生、湮灭、碰撞、组合……这是一个拥有无限未来的“胚芽”,而非被定义的“成品”。
筑界者的意念传来欣慰的波动:“善。创造非定义,而是赋予‘可能’。你,已明悟。”
另一边,那位阵法师也成功以自身对阵道与空间本质的理解,通过了“空间之本质”的考验,他的答案是:“空间是承载‘存在’与‘变化’的舞台,其本质在于‘关系’与‘连接’,而非绝对的‘位置’。”
两人成功通过,光门消散。石台上的空间封印也随之解除大半,只剩下最后一层,需要回答“牺牲之价值”。
这一次,所有饶目光,都看向了全程经历、并深刻理解“巡航者”汐与三百英魂最后壮举的云芷、凌霄与银漪。
银漪上前,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牺牲的价值,不在于失去本身,而在于它所守护的、所点亮的、所传递的。巡航者大人与前辈们的牺牲,守护了支点,点亮了我们前行的路,更将‘守护’与‘不屈’的信念,传递给了我们,以及所有听到这个故事的生灵。这份价值,超越了时间,会在传承中永恒。”
凌霄补充:“若牺牲能换得更多人活下去的希望,能斩断枷锁,能让后来者不必再牺牲,那么这牺牲,便是值得的,是通向最终胜利的必要阶梯。”
云芷最后道:“牺牲不应被美化,但当别无选择时,敢于为之牺牲的精神,是一个文明、一个种族能够延续、能够战胜黑暗的最根本力量。它的价值,由生者赋予,靠传承实现,最终在胜利的曙光中得到印证。”
石台震动,最后一层封印无声消散。
万界源核自动飞起,落入云芷手郑触碰的瞬间,浩瀚的空间知识与创造法则碎片涌入她的识海,与她的混沌灵根、星痕之力产生玄奥共鸣。她对世界的理解,对法则的运用,瞬间跃升到一个全新层次。
与此同时,迷宫核心的微型城市模型光芒大放,投射出一幅庞大的星图。星图标注了三个闪耀的光点——他们所在的位置(筑界者传承地)、已稳固的巡航者支点所在,以及……最后一个光点,位于星图最上方,一片被标注为“虚空神殿”的区域。
“那是……‘守望者’的源核所在?”枢子目露精光。
“也是最终战场,‘墟眼核心’的所在。”云芷结合涌入的信息,沉声道,“三枚源核齐聚虚空神殿,以特定仪式催动,可引动完整的星陨锁链之力,配合众生愿力,才有可能彻底封印或净化‘归墟之心’。”
道路已然清晰。
六人带着万界源核,迅速按原路退出万象迷宫。外围,枢子带来的队伍已与几波闻讯赶来的其他势力援军会合,其中包括人族其他宗门、部分妖族代表、以及少数来自其他海域的智慧海族。一支的、多元的“抗劫联军”雏形,已在簇悄然形成。
枢子将最新情报与星图通过秘法传回万仙盟总部,并提议:“集结所有力量,向‘虚空神殿’进发!同时,将星图与计划广传下,号召所有有志之士,齐聚最终战场!这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群情激昂,响应如潮。
云芷握紧手中的万界源核,望向星图顶端那遥远的光点。
最后一段征程,最终之战,即将开始。
希望之火,已汇聚成束,即将射向最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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