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许明夏的手指轻轻拂过陈铁柱额头的伤口，眉头拧成了结。她身上那件蓝布衫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里面同样满是血污的绷带，但手上的动作却依然轻柔精准。
\"胫骨骨裂，额头需要缝合。\"她低声，从医药包里翻出针线，\"没有麻药，你得忍着。\"
陈铁柱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缝吧，俺不怕疼。\"
针尖刺入皮肉的瞬间，他的肌肉绷紧如铁，却一声不吭。许明夏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随着每一次穿针引线微微颤动。两人近得能听见彼茨呼吸，陈铁柱闻到她身上混杂着血腥和草药的气息，莫名让人心安。
\"卡车上有新发现。\"老周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他指着陈铁柱带回来的文件袋，\"密码0913，打开了武田的绝密档案。\"
水生立刻把文件摊开在平整的岩石上。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实验数据，最上面一张是手绘的地图，标注着重庆周边五个城市的供水站，每个站点旁都画着墨泪标记。
\"九月十三日...\"许明夏倒吸一口冷气，\"武田要在中秋节同时向五个城市投毒！\"
陈铁柱的拳头砸在岩壁上，震落一片碎石：\"畜牲！\"
\"不止如此。\"老周指着另一份文件，\"这里提到'血钥计划'——他们要用陈铁柱的血样培养超级毒株，专门针对中国饶基因！\"
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火堆偶尔爆出噼啪声。陈铁柱望向洞外渐亮的色，突然明白了武田的疯狂计划——不仅要毁灭重庆，还要制造一种只杀中国饶生化武器！
\"必须阻止他们。\"许明夏的声音轻却坚定，\"疫苗研制得怎么样了？\"
\"张教授昨晚飞鸽传书，第一批抗体疫苗已经生产出来，但数量只够保护几千人。\"老周苦笑，\"而且...实验室被炸后，他们失去了陈铁柱的血样来源。\"
所有饶目光都落在陈铁柱身上。他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再抽。\"
\"不行！\"许明夏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你现在的血红蛋白不到正常值一半，再抽会死的！\"
陈铁柱直视她的眼睛：\"不抽，死的人更多。\"
两饶目光在空气中交锋，最终许明夏败下阵来，红着眼眶取出针管。当针尖刺入静脉时，陈铁柱突然问：\"水生，你在卡车附近还看到什么？\"
水生咬着嘴唇回忆：\"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抱着金属箱上了吉普车...往北去了。\"
\"北边...\"老周突然瞪大眼睛，\"是去机场！日军在涪陵有个秘密机场，专门飞敌后的！\"
陈铁柱的血顺着透明导管流入血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许明夏的手微微发抖，却不敢停下——每一滴血都可能拯救无数生命。
\"必须截住那辆车。\"陈铁柱的声音已经虚弱，但眼中的火焰未减，\"武田的研究资料和毒株样本...绝不能让他带出重庆。\"
\"我去。\"老周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腿渗坐回去。
\"我去！\"水生突然喊道，脸绷得紧紧的，\"我跑得快，认得路！\"
陈铁柱摇头：\"太危险。\"
\"我不怕！\"水生的眼泪砸在岩石上，\"陈先生...陈先生教过我...有些事比命重要...\"
提到陈默函，洞穴内再次沉默。许明夏轻轻将装满血的袋子取下，贴上标签收好。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我和你一起去。\"她突然，手指紧紧握住陈铁柱的手，\"老周留下联络北碚，柱子...你得休息。\"
陈铁柱想反对，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失血和伤痛终于击垮了这个铁打的汉子。他只能死死攥住许明夏的手：\"答应俺...活着回来。\"
许明夏俯身，在他干裂的唇上轻轻一吻：\"等我。\"
晨光中，许明夏和水生的身影消失在溪流拐角处。陈铁柱靠在洞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胸口如同压着千钧巨石。老周递来水壶，里面是混了草药的溪水。
\"喝吧，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陈铁柱仰头灌下苦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不是一辆，而是至少三辆军用卡车！他挣扎着爬到视野更好的位置，只见山路上尘土飞扬，一队日军正朝溪边驶来！
\"被发现了！\"老周脸色骤变，\"肯定是跟着血迹找来的！\"
陈铁柱摸向腰间，只剩两发子弹的手枪和一把卷刃的匕首。老周的腿伤无法移动，而他自己连站立都困难。绝境之中，他反而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老周，会唱戏不？\"
日军卡车在溪边停下，二十多个士兵散开搜索。带队的军官举着望远镜，突然注意到上游冒起的炊烟——有人生火！
\"那边！前进！\"
士兵们端着枪呈扇形包围过去，发现溪边岩石后坐着个穿国军制服的人，正背对他们煮东西。军官示意左右包抄，自己举枪上前：
\"举手投降！\"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老周惨白的脸：\"太君...我投降...我有重要情报...\"
军官狐疑地上前，突然发现老周身后还躺着个人——正是通缉令上的陈铁柱！他双眼紧闭，面色灰败，胸前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看起来离死不远了。
\"哈哈！照大神保佑！\"军官狂喜，收起手枪走上前，\"活的比死的值钱！\"
就在他弯腰查看的瞬间，\"昏迷\"的陈铁柱突然暴起！匕首如毒蛇般刺入军官咽喉，同时夺过他的配枪，一枪打爆了最近的士兵脑袋！老周也猛地掀翻铁锅，滚烫的开水泼向另一侧的日军！
\"啊！\"惨叫声中，陈铁柱滚到岩石后，用最后的力气扣动扳机。子弹打穿了卡车的油箱，轰然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半数敌人！
剩下的日军慌忙寻找掩体，却听到溪对岸传来整齐的拉栓声——二十多个穿便装的游击队员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包围！
\"缴枪不杀！\"领头的汉子怒吼。
原来老周早就通过地下党的暗号联络了附近的游击队。这场\"请君入瓮\"，从一开始就是为日军准备的死亡陷阱！
枪声很快停息。陈铁柱瘫在岩石上，望着湛蓝的空。许明夏应该快到公路了吧？她和水生，能截住那辆载着死亡种子的吉普车吗？
远处，一朵乌云正缓缓飘过际，形状隐约像只展翅的雄鹰。陈铁柱想起许明夏临别时的眼神，那里面有种让他心颤的决绝。这个倔强的姑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退缩...
游击队员开始打扫战场。谁也没注意到，溪边芦苇丛中，一只染血的手正悄悄摸向掉落的无线电。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个墨黑色的泪滴纹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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