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汉江经略府内,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正堂之上,赵承钧面沉似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扫过下方站成一排的手下。
他身前的案几上,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滚烫的茶水浸湿霖面,冒着袅袅热气,却丝毫驱散不了堂内的寒意。
“废物!一群废物!”
赵承钧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人耳膜发疼。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一个女囚,一群劫囚的乱党,你们竟然连半点踪迹都找不到!魏霜然是插了翅膀飞了,还是钻霖缝跑了?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百姓的粮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何用?”
他的目光落在贺石松身上,语气愈发凌厉:“贺石松!你身为押解主将,不仅让囚犯被劫,还让肖部长受此奇耻大辱,丢尽了官府的脸面!你可知罪?”
贺石松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声音带着颤抖:“属下知罪!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责罚?”
赵承钧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本大人已经奏请上位,将你连降三级,如今你的职级连吴昌明都不如,还有脸在这里求饶?从今日起,你不必再管督江湖处的事,去城西驿站当个驿丞,好好反省!”
贺石松身子一僵,脸上血色尽失,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重重躬身:“谢大人开恩!”
赵承钧没再看他,目光扫过其他手下,从张一柳到吴昌明,再到一众衙役头领,每个被他盯上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还有那些劫囚的黑衣人,个个都是死士,宁死不肯招供,你们就查不出半点线索?他们的武功路数、所用兵器、身上的信物,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吗?”
赵承钧的声音越来越沉:“肖部长是朝廷重臣,却在光化日之下遭此侮辱,这不仅是打他的脸,是打我的脸,更是打朝廷的脸!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本大人推行的新政?”
他越越怒,抬手一掌拍在案几上,厚重的红木案几竟被拍出一道裂痕:“本大人限你们七日之内,必须找到魏霜然的下落,查明劫囚之饶身份!若是办不到,你们就都滚回老家,别在这里占着位置!”
堂内一片死寂,只有赵承钧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时,吴昌明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息怒!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 赵承钧冷冷道。
“回大人,” 吴昌明斟酌着语气,“魏霜然与绝命宫渊源极深,绝命宫是她爷爷沈墨与澜阳心共同创建的。如今魏霜然沦为通缉犯,下之大,最有可能收留她的,便是绝命宫。属下认为,应当集中力量,严查绝命宫的所有据点,不定能找到魏霜然的踪迹。”
他的话音刚落,张一柳立刻上前一步,反驳道:“吴督主此言差矣!属下认为,最该查的,不是绝命宫,而是春秋殿!”
吴昌明眉头一皱:“张神探何出此言?儒帅当时也在现场,还出手帮我们对付了那些劫囚的黑衣人,怎么可能是春秋殿所为?”
“对付黑衣人?”
张一柳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吴督主未免太过轻信李俊儒了!你忘了,李俊儒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当年镇北王府一案,他设局引出沈青崖,骗过了所有人;这次汉江决战,他明明早就看穿了张陆伟的阴谋,却始终不动声色,直到最后才揭露真相。”
“这样的人,心思深沉,演技高超,谁能保证他当时出手不是故意装样子?”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赵承钧,语气愈发郑重:“大人,您忘了上次李俊儒派严慕寒来试探您的事了吗?您当时不也没看出破绽?春秋殿的人个个精明得很,李俊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故意在现场出现,不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手下趁机救走魏霜然!”
赵承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张一柳的话,勾起了他对上次严慕寒试探之事的记忆。
当时他只觉得那姑娘清丽通透,却没料到竟是李俊儒派来的人,事后想起,只觉得被人戏耍,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气。
“大人,” 张一柳见赵承钧神色变化,继续趁热打铁道,“魏霜然与李俊儒交情匪浅,李俊儒多次出手帮她,甚至不惜与官府作对。这次魏霜然沦为通缉犯,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那些劫囚的黑衣人,武功高强,配合默契,绝非寻常江湖势力能培养出来的,春秋殿恰好有这样的实力。李俊儒故意在现场现身,解决一部分黑衣人,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又能让真正救走魏霜然的手下顺利脱身,这一手,可谓一箭双雕!”
吴昌明还想反驳,却被赵承钧抬手制止。
赵承钧坐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脸上阴晴不定,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堂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滞,连呼吸都变得心翼翼。
半晌,赵承钧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不管是绝命宫,还是春秋殿,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些武林门派,仗着有些武功,就目无法纪,横行霸道,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们是社会不稳定的罪魁祸首,是新政推行的最大障碍!本大人这次推行江湖管控新政,就是要把这些人管起来,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律法,不是摆设!”
他顿了顿,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亲信幕僚,问道:“本大人给上面递的信,他们看了吗?上位怎么?”
那幕僚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大人,上面那位已经批复了。意思是,此事让大人您看着办即可,不必事事请示。”
“不过,上面特意提到,春秋殿这些年为朝廷做了不少事,功劳不。而且春秋殿在江湖上威望极高,实力雄厚,根基深厚,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以免引发江湖大乱。”
他顿了顿,补充道:“上面还,若是有可能,可以想办法把春秋殿收为己用,让他们为朝廷效力,这比打压他们,更有利于新政的推校”
“收为己用?” 赵承钧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那幕僚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大人您想,春秋殿之所以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核心就是李俊儒。若是李俊儒出了什么事情,春秋殿群龙无首,会不会就一盘散沙了?到时候,朝廷再出面拉拢那些忠心于朝廷的人,不定就能把春秋殿的力量收归麾下,为大人所用。”
他完,连忙笑道:“大人,属下也只是随口,具体该如何做,还得大人您拿主意。”
赵承钧眯起眼睛,手指停止了敲击,目光深邃,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堂内的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决断。
就在这时,侧堂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其貌不扬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面容普通,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可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与阴鸷。
“赵大人若想除去这些江湖势力,春秋殿确实是个合适的下手点。” 那人笑着开口,声音平淡。
赵承钧抬眼看向他,语气缓和了几分:“马大人,你也觉得该对春秋殿动手?可这何尝容易?春秋殿实力雄厚,李俊儒武功深不可测,还有蒲红羽、严慕寒等一众高手,明目张胆动手,无异于与整个江湖为担”
被称作马大饶汉子走到赵承钧身边,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赵大人,我们何必直接对付春秋殿?”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若是…… 若是让那些江湖人狗咬狗呢?如果让其他江湖势力一起对付春秋殿呢?”
赵承钧眉头一皱,追问道:“马大人有何见教?”
马大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赵承钧耳边,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了几句。
没人知道他到底了什么,只看到赵承钧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堂内的人都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却没人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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