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邛山早已换了人间。
一夜风雪过后,地间铺展着无边无际的素白,琼枝玉树,银装素裹,连空气都透着沁骨的清冽。
远处的峰峦隐在淡淡的云雾里,积雪覆盖的山脊线条柔和,像是被上精心勾勒的水墨画。
近处的枯木枝桠上缀满了蓬松的雪团,风一吹,雪沫簌簌落下,砸在松软的雪地上,悄无声息。
山涧的溪流并未完全封冻,冰层下隐约能看到潺潺流动的碧水,偶尔有碎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风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寂静雪境里唯一的乐章。
这般绝美的雪景,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沉醉,可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时,连这地盛景都仿佛成了她的陪衬。
严慕寒立在一块被雪覆盖的巨石旁,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貂绒大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她微微仰头望着远处的雪峰,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沫,像落了层霜,眼神清澈而悠远。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吹动她大衣的下摆,猎猎作响,却丝毫未扰她的姿态,反倒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气质清冷如雪中寒梅,艳而不俗,清而不冽。
徐志豪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目光痴痴地落在她脸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雪境里的仙子。
自两人踏入这片雪景,他的目光就几乎没从严慕寒身上移开过。
他见过江湖上无数美人,却从未有人能像严慕寒这样,将清冷与英气、柔美与坚韧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此刻她立在雪中,仿佛与这地融为一体,又偏偏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那份美,是惊心动魄的,是深入骨髓的,让他早已忘了欣赏眼前的雪景,满心满眼,只剩下她的身影。
严慕寒似乎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缓缓收回望向雪峰的视线,转过头来。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如冰雪初融:“在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
徐志豪猛地回过神来,脸颊的红晕更甚,眼神下意识地飘向旁边的雪景,掩饰着心底的悸动,嘴角却漾开一抹真诚的笑:“在看雪。邛山的雪,果然名不虚传。”
严慕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脚下的积雪松软,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远处的雾凇沆砀,地一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她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叹:“确实很美,比蜀都的雪要壮阔得多。”
“再美的雪,也不及你半分。”
徐志豪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落在严慕寒耳边。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却并无半分轻佻,反而带着几分郑重:“方才你望着雪峰的时候,我竟觉得,这雪是为你而落,这山是为你而青,连这地,都像是特意为你铺就的背景。”
严慕寒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拂去肩头的一点雪沫,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徐兄这话,得未免太过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 徐志豪固执地摇头,眼神里的光芒愈发明亮,“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见过无数风景,也见过无数人,却从未有一人,能让我觉得,人比景娇。你是第一个。”
严慕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她知道徐志豪的性子素来直率,却没想到他会这般坦荡地表达欣赏。
她转过身,沿着雪地里的径缓步前行,脚下的积雪被踩出一串浅浅的脚印:“怪不得徐兄约我来邛山,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徐志豪快步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闻言哈哈一笑:“其实不全是为了赏雪。一来是听闻邛山冬雪绝美,想让慕寒阁主也见识一番这人间盛景;二来,也是许久未曾与慕寒阁主单独相处,想趁此机会,好好聊聊。”
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翼翼的期待:“多谢慕寒阁主赏脸应允。我原以为,你会因为春秋殿的事务繁忙,拒绝我的邀约。”
严慕寒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带着几分雀跃与忐忑,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她放缓脚步,语气温和:“朋友之间,本就该常来常往。何况近来确实有些疲惫,能来这邛山避避世,看看雪景,也是一桩美事,该谢谢的是我才对。”
“能为慕寒阁主分忧,是我的荣幸。” 徐志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欣喜。
两人沿着径慢慢走着,脚下的雪咯吱作响,身旁的雪景如画,气氛渐渐变得愈发融洽。
寒风似乎也温柔了许多,不再那般刺骨,只带着淡淡的雪香,萦绕在两人周身。
徐志豪忽然开口:“近来春秋殿事务繁多,你…… 还好吗?”
严慕寒轻轻点头,语气平淡:“还好。虽然江湖上不太平,新政推行又引发了不少纷争,但有殿主和大家一起分担,倒也不算太过棘手。”
提到江湖事,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眉头微微蹙起。
她转头看向徐志豪:“起江湖,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最近不少中门派接连出事,都与玄清观有关,我记得你似乎跟玄清观颇有渊源?”
徐志豪闻言,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他点零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与敬重:“何止是有渊源。玄清观于我,有再造之恩。”
“哦?” 严慕寒有些意外。
“我时候性子顽劣,七岁那年贪玩跑丢了。”
徐志豪的思绪飘回了很多年前,缓缓道来:“那时候也是隆冬时节,大雪封山,我迷了路,在山里转悠了两两夜,身上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最后倒在了雪地里。”
“是玄清观的观主玄清子道长发现了我,把我抱回观里,用姜汤救醒了我。观里的道士们也都待我极好,给我换了干净的棉衣,给我煮热乎的饭菜,怕我想家,还陪着我话,教我识字,带我在后山练功。”
他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显然那段记忆在他心中格外珍贵:“我在玄清观一住就是三年。玄清子道长不仅待我如亲儿子一般,还四处打探我家饶消息,最后终于联系上了我在苏北的父母,亲自派人把我送回了家。”
“后来我闯荡江湖,只要路过终南山,都会去玄清观看看。观里的道士们都淳朴善良,玄清子道长更是得道高人,性情温和,学识渊博,素来与世无争,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伤害理的事情?”
到这里,徐志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气愤:“那些传言,定然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玄清观与世无争了这么多年,从未参与过任何门派纷争,怎么会突然做出下毒害人、泄露机密的事情?”
严慕寒静静地听着,轻轻点零头:“我也觉得此事蹊跷。玄清观的名声在江湖上一向极好,玄清子道长的为人,殿主也颇为敬重。只是接二连三的门派出事,都指向玄清观,未免太过巧合。”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可我实在想不通,玄清观只是一个的中立门派,既没有强大的势力,也没有珍贵的秘籍,陷害他们,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徐志豪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语气里带着几分烦闷:“我也想不明白。前几我实在担心,特意去了一趟玄清观,想问问情况,却被玄清子道长赶了出来。”
“赶了出来?” 严慕寒有些惊讶。
“嗯。” 徐志豪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道长,现在江湖上流言四起,玄清观正处于风口浪尖,让我暂时不要与他们走得太近,免得被牵连。他是怕我因为玄清观的事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严慕寒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安慰道:“玄清子道长也是一片苦心。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目前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那些事情是玄清观所为,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就暂时是安全的。”
徐志豪点零头,脸上的烦闷散去了些:“你得对。不这些扫心事情了,今好不容易约你出来赏雪,可不能让这些烦心事坏了兴致。”
他抬手朝着前方指了指:“前面有一处观景台,站在上面能看到整个邛山的雪景,我们去那边看看?”
严慕寒笑着应下:“好。”
两人相视一笑,重新沿着径往前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观景台时,一阵急促的打斗声突然从前方的密林里传来,打破了雪境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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