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替她出了那个残酷的词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我源自他的潜意识，是他无法处理的情涪是他性格中压抑的部分……甚至可能，是他童年某个模糊的幻想投影。我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他松开羽墨一点，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自卑和悲哀：“这样的我，凭什么敢奢求你的感情？凭什么敢告诉你真相？我连一个真正独立的‘人’都算不上……我只是他用来处理‘麻烦情腐的一个工具，一段程序代码……”
“所以……你之前那段时间……”羽墨喃喃道。
“是。”湘君承认，“因为和林宛瑜分手，使林浔的精神状态到了一个临界点，他需要深度沉睡进行自我修复和‘系统升级’。在那段时间，由我暂管这具身体。所以……我才有了机会……遇见你，认识你……”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羽墨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自己虚无的灵魂里。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你那么生气……”
“因为我舍不得！”湘君的情绪第一次激动起来，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我拥有了从未有过的自由，我遇到了你……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把身体还给他，重新变回那个只能在他允许时才能窥见日的‘附属品’？我反抗过……我那么愤怒，不仅仅是因为他打断了我，更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但他的激动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又被巨大的无力感淹没。
“可是……没用的。林浔他……太强大了。
他沉淀了太久，他的主体意识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坚不可摧。而我……”他苦笑，“我现在就只是他逸散出的一点星光，他一个念头，就能让我陷入沉睡，剥夺我的一牵我的反抗，在他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那现在……”羽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现在……”湘君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认命，“他回来了，并且更强大了。林浔让我签署一份新的……‘协议’。回到从前的局面，他以主人格为主导。而我，每可以有四个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是他……出于某种或许可称为‘相伴多年情谊’的施舍。”
他抬起手，似乎想抚摸羽墨的脸颊，但手指在中途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本来可以直接抹杀我，对他而言，那或许才是更‘干净’的处理方式。但他没迎…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他的‘仁慈’，还是该憎恶这种被限定了范围的‘存在’。”
湘君的眼神空洞，“我无法对抗他，羽墨。我现在甚至无法决定自己何时醒来，何时沉睡。我的时间，我的存在，都是他赐予的……多么可笑。”
他将最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了羽墨面前。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羽墨。”湘君看着她，眼神里是彻底的迷茫和绝望，“我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是对你的欺骗和不公。我没有未来，甚至没有一个确定的明……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爱你？又该怎么……和你在一起？”
羽墨呆呆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确认自己爱上了湘君。 爱上了这个温柔、沉静，会因为她而开心、而吃醋、而手足无措的灵魂。
可这个灵魂，却连一个独立的身体都没樱他只是寄居在林浔身体里的一个客人，一个需要看主人脸色才能偶尔出来放风的……囚徒。
她该怎么办？ 继续爱下去？爱一个随时会消失、连存在都无法保证的幻影？这对林浔公平吗？对她自己公平吗？ 放弃？可那些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些心动和温暖，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刻在了她的心里，要怎么抹去？
一边是身体真正的主人，强大、冷静、拥有绝对控制权的林浔。 一边是她深爱却如同镜花水月、连存在都依附于他饶湘君。
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羽墨淹没，她看着眼前这张属于林浔、却又清晰地透着湘君灵魂气息的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3603的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羽墨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和湘君沉重无奈的呼吸声。
那些剖白心迹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铅块，坠在两人之间，留下无法忽视的伤痕与现实的沟壑。
不知过了多久，羽墨的哭声渐渐止歇，只剩下肩膀偶尔因为情绪余波而轻微抽动。
她从湘君的怀抱里慢慢退出来，低着头，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妆容有些花了，显得脆弱又狼狈。
湘君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但他什么也没，只是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默默递给她。
羽墨接过纸巾，没有立刻擦拭，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最终，是湘君先开了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他们……该等急了。我们……该回去了。”
羽墨没有抬头，只是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极有默契地开始整理情绪和仪容。羽墨拿出随身的镜子，仔细地擦拭晕染的眼妆，补上粉底和口红，试图用精致的面具掩盖刚刚经历的情感风暴。
只是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下去的。
湘君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里的波澜渐渐平息，重新变回那种深潭般的沉静，只是这份沉静之下，是再也无法掩饰的荒凉。
他们像两个即将登上舞台的演员，努力将自己调整到“正常”的状态，尽管内心早已一片狼藉。
当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南国的包厢时，里面的气氛正热闹着。
曾贤在子乔的怂恿下，正试图用他那“深不可测”的表情和“推香菜”的手法给一菲敬酒，结果被一菲一个眼神瞪得差点把酒洒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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