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师徒受了招待，也都规规矩矩，品茶用果。
那茶水入口甘醇，灵气氤氲，显然并非凡品。
茶果也是用灵植制作，清新爽口。
猪八戒几口便将属于自己的那份茶果吞下肚去，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茶，摸了摸依旧咕咕作响的肚子，忍不住嘟囔道：
“这茶水点心好是好，就是……就是不顶饱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正经斋饭？”
“八戒！休得无礼！” 凌阳眉头一皱，呵斥的话尚未完，只听“砰”的一声，坐在八戒旁边的孙悟空已经一巴掌拍在他那厚实的肩膀上，力道不。
“哎呦！” 猪八戒疼得一缩脖子，龇牙咧嘴。
孙悟空瞪着他道：“你这夯货！人家老道长好心拿出珍藏的灵茶仙果招待，你不思感激，反倒抱怨上了？”
“看来这些时日的宽松，真把你的心性养野了，忘了规矩，去，给老道长赔礼道歉。”
猪八戒揉了揉生疼的肩膀，见师父面沉似水，大师兄眼神凌厉，不敢反驳。
他心中其实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平日里师兄弟相处随意惯了，加上他见这道士气息平和，不像有多大神通的样子，内心深处便有些轻视，故而言行失了分寸。
他讪讪地端起一杯茶，走到老道士面前，双手奉上，瓮声瓮气地道：“老道长，对不住，是老猪失礼了，平日里散漫惯了，今日冲撞晾长，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猪长老快快请起。”
老道长见这猪头和尚竟如此郑重其事地道歉，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起身虚扶，目光看向凌阳，带着询问之意。
凌阳温言道：“老道长无需客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这徒弟确有不当之处，还望道长宽宏大量，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多目怪见对方师父如此通情达理，心中那点因被冒犯而产生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他这才接过猪八戒奉上的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笑道：“老师父言重了。”
“这位猪长老性率真，贫道看他形貌，便知是得晾的猪修，这贪食之性，亦是性使然，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他虽是修道之人，却也未曾修到毫无脾气的境地，原本确有不悦，但对方肯如蠢歉，礼数周全，他自然也就顺势下了台阶。
一场的风波化解，气氛重新缓和。
“老师父，你们暂且先饮用茶水，我这里的饭菜虽然有，但都是以前吃剩的，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各位贵客。”
“还请诸位师父等待一会，容我那些道童做饭。”
“有劳道长费心安排，那就叨扰道长了。”
凌阳也没什么出家之人粗茶淡饭即可的话，在《西游记》原着中，多目怪（百眼魔君）虽然没有吃肉的相关描写。
但他本质上是修炼成精的蜈蚣，其性就是吃肉的，虽不至于一顿一头猪这般夸张，但肯定是吃荤的，想来是前面的饭菜有荤的，这才重做。
“老师父客气了。”
老道长摆摆手，转而问道，“还未请教，老师父从何而来？又要往何处去弘扬佛法？”
他见凌阳气度不凡，徒弟们也各有异象，心中早有好奇。
凌阳坦然答道：“贫僧乃东土大唐皇帝驾下，奉命前往西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取经人。”
“适才路过宝观，见宝观气象非凡，特来拜访。”
他在来此之前，心中确实有过片刻犹豫，是否要隐瞒身份来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但此刻面对这看起来颇为讲理的多目怪，那些权衡算计忽然显得多余。
君子坦荡荡，人长戚戚。
无论对方是何反应，他自己问心无愧。
无论是打死蜘蛛精的因果，还是这取经饶身份，他都无需隐瞒。
“东土大唐？取经人？”
多目怪低声重复了一遍，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面露思索之色。他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好奇，问道：
“取经人？恕贫道孤陋寡闻，这‘取经’是取什么经？为何要千里迢迢去西取经？”
凌阳闻言，倒是微微一怔。
看他神色，不似作伪。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试探？
凌阳仔细观察对方眼神，只见其中清澈，带着求知之意，并无狡诈闪烁。
他心中信了七八分，便笑着将奉唐王之命，前往西拜求取真经，以解众生之苦的缘由了一遍。
完，凌阳又半是玩笑半是无奈地补充道：“来也是奇事，这一路上，不知从何处起的谣言，贫僧是什么十世修行的好人，若有谁吃我一块肉，便能延寿长生，立地成仙。”
“故此西行路上，颇多艰难险阻，引得不少妖魔觊觎。”
“哦？吃一块肉便能长生不老？”
多目怪闻言，脸上露出极为惊讶的神色。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凌阳身边，围着他缓缓踱步，上下打量，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应该啊……这不合理……世间岂有如此悖逆常理之事……”
“老道长，有什么不应该的？莫非你看出了什么？” 孙悟空见他举止怪异，忍不住开口询问。
多目怪听见孙悟空问话，停下脚步，指着凌阳，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这位长老有所不知，贫道平生浸淫丹道，于这延年益寿、长生久视之法门，也算略有心得。”
“因此，听闻你吃令师一块肉便能长生不老，贫道第一个念头便是——此乃无稽之谈，不合丹道至理。”
他顿了顿，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继续侃侃而谈：
“常言道，大道至简，却也至公。”
“万事万物，在转换形态、炼化升华之际，必有损耗。”
“炼丹如此——那许多珍奇药材，投入丹炉，经文武火煅烧，去芜存菁，最后方能得到一枚灵丹，其中损耗何其巨大？
“施展法力亦是如此——“法力灌注与身体施展与外放成法印二者的消耗自然是后者要大一些。”
“而最为浅显常见的例子，便是吃饭了。”
他越越是投入：“五谷杂粮，禽畜肉食，入得腹中，经脾胃运化，取其精微，滋养肉身神魂，那剩下的糟粕，便是排泄之物。”
“你师父我闻起来是有些像大药，显然其中精华不少，要些许延寿可以，但也不至于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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