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迟，高处铁栅栏透进的微光刚驱散些许黑暗，甬道里便传来狱卒巡逻的脚步声，沉闷的靴底踏过青石板，惊得墙角的老鼠窜进裂缝。苏清鸢靠在草席上，刚用灵泉水服下一颗凝神丹，便听到隔壁牢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扯出来的，每一声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听得人心头发紧。
她起身走到牢门边，透过栅栏的缝隙看向隔壁。那是一间与她这间相差无几的牢房，更显破败，草席上蜷缩着一个老者，身上盖着一件满是补丁的旧棉衣，身形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此刻老者正弓着背，双手紧紧抓着草席，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迹。
苏清鸢心中一紧——从咳嗽的频率和咳血的症状来看，老者极有可能是得了肺痨，也就是如今所的肺结核，再加上牢中阴暗潮湿、饮食恶劣，恐怕已是晚期。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肺痨几乎等同于绝症，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用不了多久，老者便会性命不保。
“咳咳……咳……”隔壁的咳嗽声渐渐减弱，老者瘫倒在草席上，大口喘着气，眼神也变得浑浊，显然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苏清鸢看着老者虚弱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怜悯。她虽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医者仁心，这是她从学医那起就刻在骨子里的信念，无论对方是谁，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她都无法见死不救。
她回到草席旁，假装整理衣物，实则悄悄进入空间。空间药田的角落里，种着几株年份不低的人参，这是她早年在深山采药时发现的，一直精心养护在空间里，本是打算留给萧玦调理身体用的，如今却成了救老者性命的关键。她心翼翼地挖下一段人参，切成薄薄的片状，又取了一瓶灵泉水，将人参片泡在里面，确保每一片都吸足了灵泉的滋养。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走到牢门边，侧耳倾听甬道里的动静，确认狱卒已经走远，才轻轻敲击隔壁牢房的栅栏：“老人家，您还好吗？”
隔壁的老者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栅栏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你是谁？”
“我是隔壁牢房的囚犯，姓苏。”苏清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我刚才听到您咳嗽得厉害，还咳了血，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不舒服又能怎样？在这牢里，生病了也只能等死……咳咳……”刚两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似乎不想让苏清鸢看到自己咳血的模样。
苏清鸢心中一酸，从栅栏的缝隙中递过去一个的玉瓶：“老人家，这里面有几片人参和一些水，您先喝了吧，能缓解一下咳嗽，补充点体力。”
老者看着玉瓶，眼中满是疑惑，又带着几分警惕：“你……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素不相识，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在这牢里，谁还没个难处呢？”苏清鸢轻声道，“我略懂一些医术，知道您这病拖不得，这人参水虽不能根治，但至少能让您少受点罪。您就别多想了，快喝了吧，要是被狱卒看到，就麻烦了。”
老者看着苏清鸢真诚的眼神，心中的警惕渐渐消散。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人参清香混合着甘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他心翼翼地倒出几片人参，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灵泉水，清凉甘甜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喉咙的灼痛感，连带着咳嗽的欲望也减轻了不少。
“这……这水和人参……”老者眼中满是震惊，“我喝了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咳嗽也不那么难受了……姑娘，你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您就收下吧，老人家。”苏清鸢笑着，“我这里还有一些，您要是不嫌弃，我每日都给您送一些过来，至少能让您在这牢里，少受点苦。”
老者看着苏清鸢，眼中泛起泪光，他对着苏清鸢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只能在这里给姑娘磕个头了！”罢，就要挣扎着起身磕头。
“老人家，您快别这样！”苏清鸢连忙阻止，“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这么客气。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再乱动了。”
老者停下动作，眼中满是感激：“姑娘，老夫还不知道你的全名，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苏清鸢犹豫了一下，她如今身陷巫蛊案，身份敏感，若是暴露真实身份，不定会给老者带来麻烦。可看着老者真诚的眼神，她又不忍欺骗，最终还是轻声道：“老人家，我叫苏清鸢，之前在太医院担任医正，负责为太后诊治病情。”
“苏清鸢？太医院医正？”老者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你就是那个治好太后怪病的苏医正？”
苏清鸢愣了一下，没想到老者竟然知道自己：“老人家，您认识我？”
“老夫虽在牢，却也听闻过苏医正的大名！”老者激动地道，“太后的怪病困扰太医院许久，无数太医都束手无策，是苏医正你妙手回春，将太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老夫一直对苏医正心怀敬佩，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见到你！只是……苏医正医术高明，心怀仁善，怎么会被关进牢呢？”
提到被关牢的原因，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轻描淡写地道：“一言难尽，不过是被人诬陷罢了，我相信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老者看着苏清鸢坚定的眼神，心中更加敬佩：“苏医正放心，你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被冤枉的！老夫虽然人微言轻，但若是将来有机会，定要为苏医正洗刷冤屈！”
苏清鸢笑了笑，没有再多什么，只是叮嘱老者好好休息，按时喝人参水，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草席旁。她看着隔壁牢房中老者渐渐安稳的呼吸，心中泛起一阵温暖——在这冰冷阴暗的牢里，能遇到这样一位懂得感恩的老者，能用自己的医术帮助他人，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接下来的几日，苏清鸢每都会趁狱卒不注意，从栅栏的缝隙中给老者递去人参水和一些用空间草药制成的消炎止咳药膏。老者的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咳嗽减轻了许多，不再咳血，甚至能偶尔坐起来，与苏清鸢聊上几句。
通过聊，苏清鸢得知老者姓陈，曾是朝中的御史，因弹劾太子党羽贪赃枉法，被太子诬陷“通敌叛国”，打入牢已有半年之久。陈御史为人正直，虽身陷囹圄，却依旧心系朝堂，时常与苏清鸢谈论朝中局势，分析太子的野心与阴谋。
“苏医正，太子之所以诬陷你和靖王，无非是因为巫蛊案查到了他的头上，他想借巫蛊之罪除掉你们，为自己继承皇位扫清障碍！”陈御史语气凝重地道，“老夫在朝中多年，深知太子的为人，他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若是让他得逞，不仅你们会性命不保，大胤的江山也会陷入危机！”
苏清鸢点头认同：“陈御史得对，我和靖王也正在收集太子的罪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揭穿他的阴谋，还朝堂一个清明。”
陈御史看着苏清鸢眼中的坚定，心中充满了希望：“苏医正，老夫相信你们！老夫在这里等着你们成功的消息，等着看到太子和他的党羽受到应有的惩罚！”
牢中的日子依旧漫长而枯燥，但因为有了陈御史的陪伴，因为能用自己的医术帮助他人，苏清鸢心中的焦躁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信念。她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只要萧玦能尽快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她就能重获自由，与萧玦一起，揭穿太子的阴谋，还下一个公道。而这位在牢中相遇的陈御史，或许也将成为这场正义之战中，意想不到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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