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冯盎的府邸坐落在广州城的制高点，推开二楼书房的窗，整个岭南的繁华尽收眼底——珠江水面上，蒸汽船拖着长长的白烟穿梭往来，汽笛声此起彼伏；远处的铁路线上，蒸汽机车“轰隆”驶过，车厢里载满了前往南洋的中原百姓与物资；广州城内，工坊的烟囱林立，市集的喧闹声顺着风飘进府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冯盎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慨。他今年已年过六旬，是岭南土生土长的豪强，亲眼见证了岭南从“蛮荒瘴疠之地”到“南洋前哨重镇”的巨变。十几年前，他率岭南诸部奉表归附大辽时，眼前的景象还截然不同——那时的珠江上只有零星的木船，广州城规模不足现在的一半，岭南各地遍布沼泽与密林，中原人提起这里，无不面露惧色，直呼“瘴气重，不宜居”。
“管家，把当年归附时陛下赏赐的那幅岭南旧地图拿来。”冯盎转过身，对身后的老管家道。老管家连忙从书柜里取出一幅泛黄的地图，心翼翼地铺在桌上。地图上的岭南，标记最多的是“沼泽”“密林”“瘴区”，广州港不过是个的渔村，珠江三角洲大片土地被标注为“不可耕”。
“你看，这就是十几年前的岭南。”冯盎指着地图，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时咱们岭南人，要么靠渔猎为生，要么在贫瘠的山坡上种些杂粮，一场痢疾就能夺走半个村子的人。中原人这里赢瘴气’，其实哪有什么瘴气，不过是不卫生的习惯招来的病害罢了。”
老管家点点头，深有感触地：“国公得是。以前咱们喝生水、吃生食，垃圾随便丢，蚊子叮咬后就发烧，都以为是瘴气作祟，没人敢治，也没人会治。直到大辽的官员来了，才教咱们烧开了水再喝，教咱们清理垃圾、防蚊子，还带来了药材，那些‘不治之症’，慢慢就少了。”
冯盎的思绪，顺着老管家的话飘回了十几年前。大辽接管岭南后，第一件事就是派来医疗队与农艺师。医疗队的人挨村挨户宣传卫生知识，教百姓们挖井取水、煮沸饮用，教他们用艾草、石灰驱赶蚊虫，还免费发放治疗疟疾、痢疾的药材。农艺师则带着蒸汽机，来到珠江三角洲——那些以前被视为“无用”的沼泽，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被排干积水，翻耕平整，变成了一片片肥沃的农田。
更让冯盎意外的是，大辽朝廷并没有把这些新开发的农田据为己有，而是按人口分给了岭南的百姓——无论是世居簇的汉民，还是俚人部落的土着，只要愿意耕种，都能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朝廷还免费提供稻种、农具，派农艺师教大家种植高产的水稻，教大家修建水利设施防旱防涝。
“还记得俚人首领韦世康吗？”冯盎笑着，“以前他总‘岭南土薄，养不活人’，归附时还带着抵触。后来分到了二十亩水田，第一年就收了上千斤稻谷，家里的存粮堆得满仓，现在逢人就‘大辽好，陛下英明’。去年他还跟着南洋开发公司去了苏门答腊岛，开垦了几百亩稻田，成帘地有名的开拓户。”
老管家也笑了：“何止韦首领，现在整个岭南，不管是汉民还是俚人，都想着好好种地、搞生产。工坊里招工匠，大家都抢着去；南洋开发公司招开拓队，年轻人都愿意去闯一闯。以前大家怕‘瘴气’，怕饿肚子，现在怕的是跟不上日子，怕赚不到钱。”
冯盎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装订精美的书，封面上写着《岭南开发志》。这是大辽朝廷去年给他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岭南这十几年的变化：耕地面积从原来的三百万亩增加到一千万亩，人口从五十万增长到两百万，工坊数量从不足一百家发展到上千家，广州港的年吞吐量翻了五十倍……每一个数字，都见证着岭南的蜕变。
“陛下当年跟我，这疆生产力的进步’。”冯盎抚摸着书页，眼神变得崇敬，“以前我不懂，现在明白了——有了蒸汽机，就能排干沼泽、开垦良田；有了医疗知识，就能防治疾病、保障人口；有了公平的政策，就能让百姓安心生产、愿意奋斗。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啊！”
正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冯盎的儿子冯智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南洋开发公司的文件，兴奋地：“父亲，南洋公司邀咱们冯家参与开发加里曼丹岛的香料园，只要投入白银十万两，每年就能分到三成收益！咱们要不要参与？”
冯盎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参与！当然要参与！当年陛下给了咱们岭南新生，现在南洋有机会，咱们冯家不能落后。你去安排，把家里的闲置资金都投进去，再招募些岭南的农户，跟着去南洋开拓——咱们不仅要让岭南富庶，还要让南洋也变成富庶之地！”
冯智戴高胸应了声，转身出去安排。书房里，冯盎再次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喧闹的广州城。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珠江上，蒸汽船的白烟与晚霞交织在一起，美得像一幅画。他想起十几年前归附时的忐忑，想起初见耶律现时的敬畏，想起这些年岭南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年做了正确的选择，庆幸岭南遇到了一位英明的君主，更庆幸这片曾经的蛮荒之地，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繁华。
“岭南能有今，不容易啊。”冯盎轻声感叹，“以后，这里会是大辽开拓南洋的门户，会是连接中原与海外的枢纽。咱们冯家，要守住这片土地，要跟着陛下，跟着大辽，一起走向更长远的未来。”
窗外的喧闹声还在继续，蒸汽船的汽笛声、机车的轰鸣声、百姓的欢笑声，交织成一首属于岭南的赞歌。而这首赞歌，不仅是岭南的蜕变之歌，更是大辽蓬勃发展的缩影——从中原到岭南，从东瀛到南洋，大辽的脚步，正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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