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演示的“惊一炸”，让我在咸阳宫外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倒不是始皇罚我，是我自己心里没底，等着最后的判决。脑子里胡思乱想，从砍头到流放，从修长城到给皇陵搬砖，各种悲惨结局都过了一遍。
徐福和那几个参与演示的工匠更是面如死灰，跪在我身后，抖得跟筛糠似的。
终于，赵高那独特尖细的嗓音从殿内传来：“徐先生，陛下有请。”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大殿，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始皇帝依旧坐在那张玄黑玉座上，姿态都没变，仿佛刚才外面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与他无关。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我身上，平淡无波。
“臣…臣罪该万死！演示失利，惊扰圣驾，请陛下重罚！”我噗通跪下，先把态度摆端正。
上方沉默了片刻，那敲击声停了。
“徐卿，”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观此‘火药’，其性暴烈，难以驾驭，然…威力确是不俗。”
我猛地抬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政哥这意思…没怪罪？
“凡新生之物，岂能一蹴而就？”他继续淡淡道，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今日虽有失，亦可见其潜能。若因噎废食，非智者所为。”
我心脏砰砰直跳，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他话锋一转，“慈凶险之物，若只由将作府匠人操持，恐力有未逮，亦难尽其用。”
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赵高：“传朕旨意。擢徐彭岳兼领军械监少监，专司火药及新式军械研发制造。一应人手、物料、场地，由军械监优先调配。将作府原属匠人，划归其麾下。”
军械监少监？！我愣住了。这非但没受罚，还升官了？虽然只是个副职，但军械监可是正经的军工部门，权限和资源远非我将作府那个院子可比！
“臣…臣叩谢陛下隆恩！必当竭尽全力，完善火药，研制利器，以报陛下！”我激动地叩首，这简直是从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嗯。”始皇帝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倦了，挥了挥手，“退下吧。朕，要看成果。”
“唯！臣告退！”
我几乎是飘着走出咸阳宫的。等在外面的徐福和工匠们见我不仅全须全尾地出来，脸上还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都围了上来。
“徐老大！没事了？”
“陛下…没怪罪？”
“怪罪？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陛下非但没怪罪，还升了咱们的官！从现在起，我兼领军械监少监！专门负责火药和新家伙的研发制造！咱们的人、钱、地方，都要大大地扩充了！”
“真的？！”
“老爷！军械监！”
“徐老大威武！”
工匠们瞬间从地狱升到堂，欢呼雀跃，激动得互相捶打。徐福也长舒一口气，抹着额头的冷汗：“吓死贫道了…哦不，吓死我了…”
回到将作府那个院，消息已经传开。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其他工匠，此刻都用狂热和敬畏的眼神看着我。徐老大不仅手艺通，还能在御前失仪后因祸得福，这背景，这手段，深不可测啊！
很快，军械监的正式任命文书和印信就送了过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位于咸阳西郊的一处更大、更僻静的院落的地契和钥匙，那里将是我们的新基地。
我立刻带着核心团队前去接收。新场地果然气派不少，高墙大院，里面有现成的工坊、库房，甚至还有一个型的冶炼炉。更重要的是，权限提升后，我能调动的资源也今非昔比。优质的铁料、铜料、皮革、木料…以前需要打报告层层审批才能弄到一点的东西，现在只需要我一句话。
“都别愣着了！”我站在新院子中央，意气风发，“把咱们的家伙什都搬过来！老王头，你带人优先把新冶炼炉给我改造了，按我之前画的图纸！张黑子，你负责木工坊，车床、水轮模型，抓紧弄！徐福！”
“在！徐老大！”徐福现在听话得不得了。
“你带几个人，专门负责火药原料的提纯和标准配比测试！给我建一个独立的、远离主工坊的火药作坊！安全条例我回头给你，一条都不许违反！”
“明白！”
整个团队如同加满了燃料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有了更广阔的空间和更充足的资源，很多之前只能停留在图纸上的想法，终于可以付诸实践。
我亲自督造，改进了高炉结构，尝试用焦炭代替部分木炭，力求提升炉温，为将来冶炼更优质的钢材打基础。同时，第一代真正意义上的“火铳”也正式立项研发。我将其命名为“霹雳铳”，目标是造出一种能够稳定、安全发射弹丸的管状火器。
虽然御前演示翻了车，但那“惊一炸”的威力，显然给政哥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意外收获的军械监少监之职，如同给我们这艘刚刚起航的船，装上了一个强劲的推进器。
站在新工坊的院子里，听着叮当作响的敲打声和工匠们干劲十足的吆喝声，我踌躇满志。
“霹雳铳”只是开始。有了政哥的正式背书和资源倾斜，很多之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统一六国的征程，总算有零像样的开局。至于那遥远的猎户座…嗯，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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