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赵瑞龙，内心稍安，情绪也放松了些，言语之间却仍带着试探，话音未落就直接提高了嗓门。
“祁同伟，你别装傻。瑞龙集团上百亿资金被冻结，这种大事你居然不知道？你别骗我，这事你要是不知道，谁还能知道？我可不信你这关子。虽然咱们现在没利益牵扯了，但你也得明白，高书籍还在外头呢。你要是乱来，我可不会客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他全然不顾自己正站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叫嚷着。
而路过铜锣湾的港岛人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年他们见多了这类内地来的“大款”。
一个个财大气粗，却总透着股土气，举手投足间都在装模作样。
眼下赵瑞龙正是如此，在街头放肆地咆哮，丝毫不觉尴尬。
可祁同伟却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软化的迹象。
他知道，赵瑞龙开始相信他了。
虽然话依旧声高气粗，但语调中多了一分平和。
这种细微的变化，祁同伟一听便知。
这是多年一线办案磨练出来的敏锐直觉，不是空口白话。
他的能力从未荒废，这也是他立身之本。
或者，这份本事，是他唯一的依靠，是他在风雨变幻的官场中唯一能感到安心的来源，近乎成了一种职业本能。
面对赵瑞龙态度的缓和，祁同伟自然也有应对之策。
他压住嘴角笑意，语气故作不耐地：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别啰嗦，瑞龙集团资金被冻结的事，我真不清楚。你要不信，就别打我电话。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我？我不是你爹，没义务帮你擦屁股。话讲完了没？讲完了我挂了。”
正如祁同伟所料，赵瑞龙立刻慌了神，在电话那头急忙劝阻：
“别别别，祁厅长，祁书籍，我真是急了，怎么可能不信你？
现在这情况，我不得不多想想。
祁哥哥，你就大人不计人过，原谅我这回吧。
我也害怕啊，又没什么门路，只能找你。
你现在升了官，我还怕是你的局，这才冒昧打这个电话。”
赵瑞龙一口气下来，毫无保留。
他现在是真的慌了。
不知道这到底是风暴的开端，还是余波未散。
他一直在外头，对内情一无所知。
自从刘行健那一枪之后，他就躲了出去，
只知道风头不对，但具体是怎回事，一点头绪都没樱
此刻的祁同伟，是他最后的希望，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现在的祁同伟，已不是一般的汉东官员，而是在证法系统举足轻重的人物。
赵瑞龙怎敢不谨慎？
可听了祁同伟的话，他又开始动摇了。
再加上对方现在的态度，让他越发觉得，这事恐怕另有隐情。
此时的赵瑞龙，态度悄然发生了转变。
他一改往日的傲慢，开始低声下气地恳求，生怕出什么差池。
如果祁同伟直接断了他的后路，那他可就真没辙了。
因此一听到祁同伟语气不对劲，他立刻进入了状态。
祁同伟当然不会挂电话，他一直在引导赵瑞龙的情绪。
赵瑞龙虽然也算有些本事，但跟这些官场老手比起来，还是嫩了些。
如果他当初选择从政，或许结果会不一样，但从了商，就注定不是祁同伟的对手。
在华夏，有个不成文的规律：顶尖人才，往往从政。
一个县的主官，都不是普通商人能轻易抗衡的，更别像祁同伟这样的人。
这些人，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是人中龙凤，经历层层筛选、步步为营，才走到今的位置。
二流人才，则选择了下海经商。
这些人，表面上看不到太多光环，却心怀梦想，一头扎进了商海。
当然，这里的是白手起家的创业者。
赵瑞龙不算在列，他那种背景，哪怕是个猪都能赚到钱。
有赵立春在背后撑腰，要是还赚不到钱，那才叫奇怪。
至于三流人才，大多进了体制。
不是那些飞黄腾达的，而是普通的公务员、国企职工、事业单位人员。
体制内，是他们最安稳的港湾，收入稳定、风险低，是华夏社会最扎实的中坚力量。
几代人积累下来，一个家族在当地扎根，一旦出了个顶尖人物，整个家族便能跻身地方豪门。
如今县城里的那些“婆罗门”，基本都来自这个群体。
而最底层的“边缘人才”，则是那些漂泊在各个城市的年轻人。
有的进私企，有的做派遣，连个正式编制都难求，只能勉强维生。
他们被戏称为“牛马”，是“吉祥三宝”“铁人三项”的预备役。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日子还不如体力劳动者，自视清高却难有出路。
也有一部分是传统行业的学徒，比如瓦工、木匠等，靠师徒传承谋生。
他们的收入可能比大学生还高，但由于社会流动性强，各个层级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
虽然整体趋于稳定，但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又会重新洗牌，如此反复循环。
眼下，祁同伟这位一等人才，不就把赵瑞龙捏得死死的？
“财产冻结这事，不止我厅能办，市局、检察院都能申请。”
“你这回搞刘行健太过头了，连沙瑞金都注意到了。”
“现在这案子已经不归我管，是侯亮平在查。”
“侯亮平这个人可不简单。”
“钟家的女婿，曾在反贪总局任职。”
“新闻上那个冰箱藏两亿的事，就是他破的。”
“你得心了，能不回来就别回来。”
“我这证法书籍的位置也不稳，啥实权都没樱”
“我现在日子也不好过。”
祁同伟的话，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故意放的烟雾弹。
侯亮平确实是负责此案的人，其余的全是编的。
可赵瑞龙哪分辨得出？他只知道，自己的好哥哥被反贪局压着。
那个“证法书籍”，不过是个空架子。
祁同伟这几句话，让赵瑞龙又找回了熟悉的那种感觉。
以前的祁同伟，就是公安厅长没有副省待遇，连话都没分量。
这种状况在他身上出现也不奇怪，毕竟出身寒微，靠运气爬上来。
如今祁同伟示弱，反倒让赵瑞龙重新嚣张起来。
“侯亮平？还有这种人物？”
“在汉东，容不得他这么横！想办法搞定他。”
“不过眼下我这事儿，还得靠你。”
“这个侯亮平，得你亲自去探探底。”
“不行的话，我让我爹把他调走。”
“什么东西，阿猫阿狗也敢来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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