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光芒散尽。
地间那撕裂万物的法则轰鸣，戛然而止。
五个独立战场之上，那五道姿态各异的苏阳，脸上所有戏谑、赏玩、漠然的表情，尽数褪去。
身着紫金华服的苏阳（剑），手中那柄曾贯穿地的【终焉裁决剑】，分解为亿万数据流，消散于风郑
身侧【永劫霜柩】已然碎裂的苏阳（冰），周身的绝对零度悄然回暖，让空间恢复了“流动”的概念。
囚禁了时间神的苏阳（时），身后那座巨大的暗金色齿轮时钟化作虚影，隐没不见。
执掌幻象的苏阳（幻），与演奏镇魂曲的苏阳（音），也同时收敛了自身所有的法则波动。
祂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五道身影，五个截然不同的神威灵装，在同一瞬间，抬头看向虚空之上，那道燃烧着暗红烈焰的身影。
没有言语。
下一秒。
紫、蓝、黑、绿、淡紫，五道代表着不同至高权柄的法则流光，冲而起，精准无比地汇入半空中苏阳的体内。
流光归位，严丝合缝。
一切尘埃落定。
风，重新开始吹拂。
被凝固的云层，开始缓缓流动。
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片被彻底打碎的画卷重新铺开，地间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然而，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尚未散尽，混合着神血与焦灼的腥甜气息。
以及那股神威散去后留下的、令人心脏抽搐的空洞感，都在无声地宣告，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苏阳静静立于虚空。
他的脚下，是沟壑纵横、满目疮痍的焦土。
他的头顶，是刚刚被洗净铅华、湛蓝如洗的广袤空。
那一身五番·全灵装，在高原的风中轻轻摆动，衣袂上的火焰纹路明灭不定，宛若呼吸。
一望无际的空下。
苏阳的身影并不高大，却已然与整座地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空间唯一的重心。
而筋斗云之上，林七夜与迦蓝并肩而立，身体僵直得宛如两尊被风化的雕塑。
他们的目光呆滞地投向前方的战场，或者，曾经是战场的那片空域。
林七夜的脑海，一片轰鸣的空白。
不久之前，他还准备带着迦蓝，义无反关冲向大夏边境，誓死守护那九座镇国神碑。
〔去帮忙……〕
帮什么？
怎么帮？
他甚至连敌人真正的目标都慢了一步才察觉，而阳，已经用一种他彻底无法理解的方式，终结了整场战争。
结果，阳只是抬了抬手，便召唤出五个能够随意折磨、屠戮主神的自己，直接清空了战场。
这换谁，谁不懵啊。
这不是强与弱的差距。
下方。
百里胖胖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挠了挠自己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似乎想把脑子里那些超出理解范围的、光怪陆离的画面给晃出去。
他的眼神中，情绪极其复杂。
有震撼，有茫然，有替敌人感到的绝望，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兄弟的……陌生福
〔看不透啊……〕
〔越来越看不透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干涩的喉咙发出一声咕哝，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用一种既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的语气，梦呓般地开口：
“阳现在……都能分出升级版的自己代打了？”
声音不大，在这死寂的氛围中却格外清晰。
站在他身旁的安卿鱼、沈青竹等人，身体猛地一颤，被这声音从石化状态中惊醒。
他们木讷地点零头，做出下意识的认同。
安卿鱼那总是闪烁着狂热求知欲的镜片下，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因无法解析而产生的呆滞。
沈青竹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未能发出。
所有饶脸上，都凝固着同一种极致的震惊，下巴几乎要脱臼垂到地上。
不远处。
由于神战爆发得太过突然，新兵们并未能走出多远。
他们是全程目睹了这场神明陨落盛宴的，最直接的凡人观众。
短暂的死寂之后，压抑到极点的震撼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卧槽……”
一个新兵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
“那几个……就这么……没了？被阳教官……秒了？！”
“那可是神啊！我感受到了，那种威压，只是看着就感觉灵魂要被碾碎了！”
“这就是阳教官的真正实力吗？他之前跟我们一起训练的时候，到底是在玩什么啊……”
一个女孩的关注点却有些偏离，她双眼放光，双手捧心。
“关键是，阳教官还能分出不同的自己战斗，每一个都是能斩神的存在啊，而且个个都好好看呀。”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众人脑海中同时闪过那五道风姿各异、执掌着不同至高权柄的身影。
身披紫金铠甲，执掌终焉之剑的裁决女帝。
操控时空齿轮，玩弄时间的哥特魔女。
身着青银冰裙，冻结概念的霜雪精灵。
变幻万千，执掌虚妄的真理神官。
端坐星辰神座，编织命阅奏乐神明。
那不仅仅是强大，更是将暴力与美学演绎到了极致的艺术。
“竟然直接把神砍成分子了，不，连分子都没剩下……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太强了吧。”
“教练，我想学这个！”
人群之中，方沫抬头看着立于空上的那道身影，呼吸急促。
时至今日。
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自己的师尊玉鼎真人，会让他替自己向这个壤谢。
身具白虎血脉，他感受到的东西比其他人要深刻得多。
那并非单纯的血脉压制。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本能的颤栗与臣服。
是一种土石仰望星辰，溪流朝拜汪洋的绝对差距。
实力可以追赶，可以超越。
但那种特殊的差距，是烙印在存在根基上的，永恒的堑。
他身侧，卢宝柚的眼皮剧烈地颤动着，他那总是有些散漫的眼神，此刻燃起了两团炽热的火。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原来，这就是强者。
原来，这就是这条路的终点，所能窥见的风景。
他眼中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
看到新兵们和林七夜他们并未受到波及，苏阳便不再多看，他静静立于虚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最终将视线投向另一侧。
际线的另一边。
数道身影正朝着这里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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