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酒气混着酸腐味扑面而来，孙不醒那只黑污的手几乎要戳到王凡鼻尖。
那句含混却如惊雷的嘟囔，在王凡心头炸开——“破盒子…石头味儿…”
这老东西果然知道！他不仅看穿了源珠空间的隐秘，竟还精准捕捉到黑色木匣的气息，甚至形容那气息是“讨人厌的石头味儿”！
王凡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混沌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咆哮的江河，随时能爆发出雷霆一击。
源珠空间里，火羽也感应到主饶紧绷，赤金翎羽微微炸开，发出一声低沉的“呖”鸣，眼睛里满是警惕。
“老酒鬼！你发什么疯！滚开！”
孙大力被那股浓烈的臭味呛得眉头拧成疙瘩，粗壮的胳膊一横，像堵厚实的墙挡在王凡身前，怒声呵斥。
他只当这老东西是醉糊涂了胡言乱语，哪能想到这话里藏着惊涛骇浪。
柳翠吓得往后缩了缩，手紧紧攥着王凡的衣角，脸煞白，带着哭腔：“好臭…你快走开呀！”
孙不醒被孙大力一挡，踉跄着退了半步，怀里的酒葫芦晃悠着差点脱手。
他浑浊的眼睛茫然转了转，仿佛才看清眼前的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傻笑：
“嗝…是…大力子啊…还迎丫头片子…嘿嘿…酒…好酒…”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脏污的下巴淌下来，在破道袍上晕开更深的污渍。
他醉醺醺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孙大力身后的王凡，那浑浊眼底深处，似有一丝极快的清明闪过——藏着洞悉一切的玩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转瞬又被浓重的醉意淹没。
“好…好酒…大力子…挡路…不厚道…”孙不醒打着酒嗝，脚步虚浮地原地转了个圈，像随时会栽倒，嘴里还在念叨，“那破盒子…臭石头…沾上…甩不掉…麻烦…大麻烦…嘿嘿…守山人…都嫌…嫌臭…”
守山人？！
王凡心头猛地一跳！这称呼他在宗门典籍的边角里见过，似乎指黑岩门一支古老神秘、地位超然的力量，专司镇守禁地与古老秘密，几乎从不在人前现身，像隐形的守护者。
这邋遢的老酒鬼…竟自称守山人？还嫌那木匣“臭”？是在警告自己，这木匣的麻烦连守山人都觉得棘手？
信息量太大，冲击得王凡心神剧震。
他望着眼前这浑身恶臭、醉态可掬的老头，实在没法把他和传中神秘强大的“守山人”联系起来。
可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深邃目光，还有此刻语焉不详却句句戳中的话，又由不得他不信。
“疯言疯语！再不走，别怪俺不客气了！”
孙大力的耐心耗光了，蒲扇大的手作势要推。
他只想赶紧把这晦气的老东西轰走。
“嗝…走…走咯…”孙不醒似乎被孙大力的气势“吓”到了，抱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往山道旁的密林挪，一步三趔趄，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俚曲：
“…破石头…臭盒子…谁沾谁倒霉…守山的酒…嗝…喝不够哟…”
他的身影很快没入茂密的灌木丛，只留下那跑调的哼唱和刺鼻的酒臭味在风里飘散。
山道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呸！晦气！”孙大力朝那片灌木丛啐了一口，嫌恶地拍着身上，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师叔，别理这老疯子，整神神叨叨的，指不定哪就醉死在哪条沟里了！”
柳翠也松了口气，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这老爷爷又臭又怪…”
王凡却站在原地，望着孙不醒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那浓烈的酒臭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可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话里的信息。
破盒子…臭石头…甩不掉的麻烦…连守山人都嫌麻烦…
这木匣到底是什么？里面封着什么？陈青从哪弄来的？为何会落到自己手里？
孙不醒是敌是友？他最后那跑调的哼唱，是警告还是暗示？
无数疑问像乱麻缠在心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黑色木匣静静躺着，冰冷的触感仿佛透过空间传来，带着不祥的气息。
“师叔？”柳翠拉了拉他的袖子，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你还在想那老酒鬼的话呀？他肯定是喝醉了胡的，别往心里去嘛！”
孙大力也粗声：“是啊师叔，一个老醉鬼的话，当屁放了就行！走走走，百草参鸡汤该凉了！吃饱喝足，明抽签不定就碰上赵峰那孙子，狠狠揍他一顿！”
王凡回过神，看着柳翠纯真的笑脸和孙大力耿直的样子，心里暖了暖，暂时压下翻腾的思绪。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孙不醒的出现和警告，让他更清楚提升实力有多紧迫。
这木匣是巨大的隐患，没足够力量前，只能暂时封印，绝不能碰。
“嗯，走。”他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揉了揉柳翠的头发，“鸡汤可不能浪费。”
“就是就是！”柳翠立刻笑起来，拉着他往膳堂走。
孙大力嘿嘿笑着跟上。
外门膳堂里，柳翠早有准备。
一个温在火炉上的砂锅正咕嘟冒泡，浓郁的参香混着草药的清芳漫开来，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
“翠师妹有心了！”孙大力吸了吸鼻子，大声称赞。
柳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麻利地盛出三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金黄的汤里，浮着百年老参片和各种滋补灵草。
“师叔快喝！这是我求了膳房大师傅好久才炖的！”
她把最大的一碗推到王凡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王凡心里感动，端起碗喝了一口。
鸡汤温润醇厚，一股暖流从喉咙滑进肚子，化作精纯的药力，散到四肢百骸。
疲惫的经脉像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滋养，细微的刺痛很快缓解，精神也爽利了不少。
“嗯，味道好，灵气也足，多谢翠。”他真心称赞。
“嘿嘿，喜欢就好！”柳翠开心地笑，自己也捧着碗口喝起来。
孙大力是牛饮，三两口干掉一碗，抹了抹嘴：“好汤！再来一碗！”
三人围坐在角落，喝着热汤。孙大力讲着宗门趣事，嗓门洪亮；
柳翠叽叽喳喳地应和，笑声清脆；王凡安静地听着，偶尔搭句话，享受这难得的轻松。
火羽也得到一碗无调料的清汤，满足地口啜饮。
温馨的时光暂时冲淡了秘市的诡异和老酒鬼带来的阴霾。
可就在他们快喝完时，一个穿内门执事服饰、面色严肃的中年修士快步走进来，目光扫了一圈，径直走向他们这桌。
“王师叔。”中年执事对着王凡恭敬行礼，语气却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奉铁面长老令，请您即刻去执法堂偏殿一趟。”
执法堂？
王凡放下碗，心里沉了沉。孙大力和柳翠也停了笑，脸上露出紧张。
“何事？”王凡平静地问。
中年执事迟疑了下，压低声音：“是关于您今日在秘市出现的事。有人举报，见您在秘虱交易不明物品。铁面长老要您过去明情况。”
秘市！举报！
王凡眼神瞬间冷了。他处理陈青毒药时极其隐秘，竟然还是被盯上了？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赵峰？吴仁德？或是那个神秘的孙不醒？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看似平静的黑岩门里，暗流比他想的还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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