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阴森诡异的湖心祭坛，重返地面，虽已是深夜，但呼吸到林间清冷的空气，众人仍觉恍如隔世。伤亡的兵士与被救孩童需妥善安置，赵羽命大部分人马护送他们先行返回州府衙门，并严令对俘虏分开看管，仔细审讯。
而他们一行人，则带着洪三父子，马不停蹄地直奔城西永丰粮校
夜色下的湖州城已陷入沉睡，唯有更夫单调的打更声偶尔响起。城西多是仓库与商铺，白日里车水马龙，夜间却格外寂静。永丰粮行的招牌在黑夜里隐约可见，门板紧闭，悄无声息，看起来与寻常歇业的商铺并无不同。
赵羽打了个手势，几名身手矫健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散开，封锁了粮行前后出口。他侧耳倾听了片刻，门内毫无动静。
“赵羽哥，里面似乎没人。”白珊珊低声道，手按在剑柄上，并未放松警惕。
赵羽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如水：“陈涛受伤不轻，即便此处真是其据点，此刻也未必敢贸然返回。但心为上。”他上前一步，并未强行破门，而是沿着墙根仔细探查。
丁五味则凑到洪三儿子身边，声问：“娃娃，你确定是这里？没记错？”
男孩肯定地点头：“就是这里，永丰粮校我听到他过两次。”
洪三也低声道：“屠龙会惯常以正当生意做掩护，粮孝货栈、车马行，都是他们常用的幌子。此处即便不是重要据点，也必有关联。”
就在这时，赵羽在侧门角落处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仔细查看，随即朝白珊珊招了招手。众人围拢过去，只见门边不起眼的泥地上，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一直延伸到门缝之下。
“他果然来过！”白珊珊精神一振。
赵羽不再犹豫，运起内力，震断门闩，轻轻推开了侧门。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堆放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谷物和灰尘的味道。
众人鱼贯而入，心翼翼地向内探索。粮行内部空间颇大，前堂是柜台，后面是巨大的粮仓，堆积着不少麻袋。但仔细搜查下来，除了寻常的粮食和账簿，并未发现任何与屠龙会相关的明显证据，更不见陈涛踪影。
“难道已经跑了？或者这里只是个幌子？”丁五味挠头道。
白珊珊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袋，缓步走到粮仓中央，用脚轻轻点零地面，发出空空的回响。“下面是空的。”
赵羽立刻上前，示意护卫们搬开角落里的几摞粮袋。果然，地面露出一块厚重的木板，边缘有着明显的摩擦痕迹。两名护卫用力拉起木板，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股阴冷潮湿、带着些许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另有乾坤！”赵羽率先持刀而下，楚佑和白珊珊紧随其后，丁五味和洪三父子以及其余护卫也跟了下去。
石阶之下，是一间不的地下室。里面陈设简单，仅有几张桌椅和几张简陋的床铺，看起来像是个临时落脚点。墙角堆着几个箱子，赵羽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替换的黑袍、面具以及一些制式的兵器！
“看来这里的确是屠龙会的一处暗桩。”白珊珊检查着那些物品道。
然而，除了这些，似乎再无更多发现。陈涛并不在此处，也没有留下任何指向其他地方的线索。
“搜仔细些，看看有无夹层或暗格。”赵羽吩咐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下室的每一寸墙壁和地面。
众人细细搜寻。忽然，洪三的儿子走到一张靠墙的桌子旁，伸手摸索着桌底，似乎碰到了什么，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旁边一面看似实心的墙壁，竟无声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和一股更浓重的药味！
“在这里！”男孩低呼一声。
赵羽反应极快，瞬间闪身而入，白珊珊立即跟上。密室不大，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桌上散落着纱布、金疮药等物，地上还有一滩未来得及完全清理的血污，旁边扔着一件被血浸透的黑色外衣。
“他在这里处理过伤口！”白珊珊检查着药物道。
赵羽走到桌边，目光落在油灯旁。那里有几张被匆忙揉搓、欲投入灯中烧毁却未燃尽的残破纸片。他心翼翼地展开纸片，只见上面残留着零星的字迹：
……总坛谕令……速归……洞庭……君山……
……玄龟暂代……
字迹潦草，且残缺不全，但洞庭君山与玄龟几个字，却显得格外刺眼。
“洞庭君山？难道他们的总坛在洞庭湖君山？”赵羽震惊道。
白珊珊眉头紧锁，沉吟道：“未必是总坛，但必是一处极其重要的据点。而这玄龟，应是接应陈涛或者簇负责饶代号。”她看向那件血衣，“陈涛在此匆忙处理伤口，更换衣物，并试图销毁这些信件，看来他接到命令，要立刻撤离湖州，前往洞庭。他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必然需要借助交通工具或是有人接应。”
赵羽立刻吩咐道：“立刻派人封锁四门，严查出城车马船只，尤其是前往洞庭方向的！排查所有医馆药铺，购买大量金疮药者，重点盘查！同时，询问码头船家，今夜或明日清晨，是否有包船或行为异常者欲前往洞庭一带！”
“是！侯爷！”手下领命，立刻安排人手前去布置。
虽然未能当场擒获陈涛，但截获了他下一步的去向，无疑是重大突破。屠龙会的脉络，似乎正一点点地从暗处被拉扯出来。
赵羽看向洪三：“洪兄，可知玄龟或洞庭君山据点之事？”
洪三摇头：“玄龟代号未曾听闻。至于洞庭……屠龙会势力庞大，在各大水域交通要道设有据点不足为奇，但君山是否确有重要分坛，我亦不知。陈涛兄弟负责南方诸多事务，或许洞庭是其一处根基之地。”
线索再次指向了遥远的洞庭湖。
此时，色已近黎明。折腾了一夜，众人皆是疲惫不堪。
赵羽沉默了一会道：“先回府衙，从长计议。洪兄，你们父子也需好生休息安置。”
返回府衙后，丁五味忙着为众人处理伤势，尤其是洪三，伤口颇深，需好生调养。赵羽、白珊珊仔细研究了那残破的纸条，并将情况告知了湖州知府，令其全力配合搜捕陈涛，并彻底清查永丰粮行，顺藤摸瓜，铲除屠龙会在湖州城的残余势力。
虽然陈涛在逃，但湖州城的这颗毒瘤，总算在被源核彻底侵蚀前，被连根拔起。那些被蛊惑的百姓，失去了源耗影响，在官府的安抚和疏导下，也渐渐开始恢复神智，湖州城似乎正慢慢从一场诡异的噩梦中苏醒。
然而，赵羽等人心中清楚，湖州之事仅是冰山一角。屠龙会三首蛇一脉根基深厚，手段诡谲莫测，更有神秘源核助长其势力。前路漫漫，艰险异常。
“赵羽哥，我们下一步是否前往洞庭？”白珊珊问道。
赵羽望向南方，目光悠远而坚定：“洞庭，鱼米之乡，水运枢纽，若被邪教盘踞，遗祸无穷。无论是否为总坛，既知其可能为重要据点，便不容错过。待此间事了，伤势无碍，我们便动身前往洞庭，一探究竟。”
新的征程，已然指向了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
（第十七单元：南征之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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