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测灵广场。
人声鼎沸，数千道目光聚焦于广场中央那座高达三丈的测灵碑上。
今日是宗门一年一度的灵根觉醒仪式，决定着无数外门弟子乃至依附家族子弟的命运。
一个身形单薄、穿着洗得发白弟子服的少女，站在队伍末尾，与周遭的兴奋与紧张格格不入。
她叫凤幽，名义上，是这玄宗一位已故长老的遗孤，因其父母曾有恩于宗门，被破格收录，却因资质驽钝，五年未曾引气入体，得了个“废物”的名头。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具十岁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历经八百载风霜、自无数世界任务归来的古老灵魂。
“下一个，凤幽！”
执事弟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凤幽垂下眼帘，掩去眸底那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邃与漠然，平静地走上前，将手按在冰凉光滑的测灵碑上。
碑身沉寂，如同死水。
一息，两息，三息……预想中哪怕最微弱的灵光也未曾亮起。
“凡品杂灵根，劣等！无修炼潜质！”执事弟子高声宣布，声音里充满了公式化的鄙夷。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果然又是这样！五年了，一点没变！”
“真是丢尽了宗门的脸面，白瞎了宗门对她多年的养育！”
“听她爹娘当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怎么生出这么个废物？”
嘲讽、讥笑、怜悯、幸灾乐祸……各种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向台上那抹孤寂的身影。
凤幽却恍若未闻。
她平静地收回手，仿佛刚才被判定为“废物”的不是自己。
只有在她转身的刹那，眼底才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
凡品杂灵根？
劣等？
她内视着丹田深处那团缓缓旋转、混沌未明的气旋，心中冷笑。
八百年的阅历告诉她，这绝非寻常杂灵根，而是某种被封印或者……尚未苏醒的至高存在。
只待一个契机。
“下一个，林雪！”
一个身着白衣，气质清冷的少女快步上前，担忧地看了凤幽一眼，才将手按在测灵碑上。
嗡——！
刹那间，测灵碑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光芒冲而起，映亮了半边空！
“灵根！金系灵根！上上等！”执事弟子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激动与敬畏。
全场哗然，所有的注意力瞬间从凤幽身上转移。
林雪，凤幽少时玩伴之一，林家这一代最杰出的才。
紧接着，林雪的妹妹，娇俏可爱的林雪晴上前测试，测灵碑上涌现出充满生机的碧绿光华。
“生命灵根！变异灵根！上上等！”
又是一阵巨大的轰动。
生命灵根，万中无一，拥有极强的治愈与辅助能力，堪称移动的灵药宝库。
人群中的凤幽，看着为自己感到高兴，并向自己走来的林家姐妹，那冰封的心湖，才微微泛起一丝暖意。
这世间冷暖，她早已看透，唯有点滴真心，值得守护。
仪式结束，人群逐渐散去。
凤幽随着人流，准备返回那位于山脚最偏僻处的简陋住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刚走出广场没多久，几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之人，正是外门执事赵长老的孙子，赵虎。
他仗着祖辈权势，在外门一向横行霸道，以欺压凤幽这等无依无靠的“废物”为乐。
“哟，这不是我们的‘帝女’废物吗？”赵虎抱着双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怎么，测出个废物资质，还有脸待在宗门？我看你不如把每月的份例和宗门贡献点都孝敬给哥几个，我们也好替你‘保管保管’，免得你浪费资源。”
着，他伸手便肆无忌惮地抓向凤幽瘦弱的肩膀。
若是从前那个真正懵懂无助的十岁孤女，恐怕只能屈辱承受。
但此刻——
凤幽眼神微凝。
八百年的战斗本能早已融入灵魂。
她脚步看似无意地微微一错，身形如风中柳絮般轻盈一侧，恰好避开了那只脏手。
同时，她的右手食指如闪电般探出，在赵虎手腕的某个穴位上不轻不重地一拂。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且没有动用丝毫灵力。
“啊！”赵虎猛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只觉得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软绵绵地垂落下来，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虎哥！”
“你对我们虎哥做了什么？！”
跟班们又惊又怒，纷纷围了上来，眼神凶狠。
凤幽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他们。
那目光，不再是以往的沉默与隐忍，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寒，仿佛亘古不化的雪原，带着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滚。”
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势。
那几个跟班被这眼神和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上前。
“给……给我打！打死这个妖女！”赵虎抱着手臂，疼得冷汗直流，色厉内荏地吼道。
跟班们互相看了一眼，一咬牙，同时扑了上来。
凤幽动了。
她的身影在几人中间如鬼魅般穿梭，步伐精妙绝伦，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抬手、侧身、踢腿，都精准地落在对方最脆弱的关节、穴位之上。
没有华丽的灵光，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武技运用。
“咔嚓！”
“啊！”
“我的腿！”
“噗通！”
不过眨眼之间，几个炼气二、三层的弟子便惨叫着躺了一地，有的抱着错位的胳膊，有的捂着痉挛的腿，哀嚎不止，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凤幽甚至连呼吸都未曾紊乱。
她走到满脸惊恐、如同见鬼般的赵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你别过来！我爷爷是赵执事！”赵虎吓得涕泪横流，连连后退。
凤幽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道：“断你一手，略施惩戒。再敢惹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虎的丹田，语气森然：
“我碎了你的灵根。”
赵虎浑身猛地一颤，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少女真的做得出来！
“滚。”凤幽直起身，不再看他。
赵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地上的跟班都顾不上了。
那些跟班也挣扎着爬起来，惊恐万分地逃离了这个他们从未认识过的“废物”。
周围偶尔路过的弟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凤幽无视了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独自走向那条通往山脚的、寂静的路。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少女孱弱的背影，在此刻，竟显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孤高与强大。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蛰伏的凤凰，终将震动羽翼，焚尽一切轻慢与欺侮。
而这修真界的第一课，由她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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