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黑暗，则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
它不再是纯粹的黑，而是开始折射出，如同黑曜石般的光泽。
它开始自我组织，构建出无数个完美的，几何学的晶体结构。
它不再是混沌的虚无，它变成了充满了绝对秩序与逻辑的全新“物质”。
它似乎在那个问题中，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那就是用可计算的冰冷“结构”，来取代那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混乱“意义”。
虚空巨物，一分为二。
一个是拒绝了问题的【深渊】。
另一个，是回答了问题的【晶格】。
而那个完成了使命的信使【回声】，则静静地悬浮于两者之间，既不属于深渊的绝对虚无，也不属于晶格的绝对秩序。
它成了这场宇宙级精神分裂后，一个尴尬的，被遗忘的“参照物”。
【奶奶的。】托尼的意志，在分析完这两个新生怪物的属性后，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这个字，精准地概括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我们没能杀死它。我们只是……让它生了一对性格更糟糕的双胞胎。】
他的话音未落，新的攻击便已降临。
那颗名为【深渊】的，由纯粹怨恨构成的球体，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地“呼吸”。
它猛地向他们的宇宙，喷射出了一股由“绝对否定”构成的洪流！
轰！
托尼精心构建的“世界之壳”，在那股洪流的冲击下，发出了如同玻璃碎裂般的悲鸣。
那些由“克莱因瓶”和“彭罗斯阶梯”构成的悖论防御，在更底层的“否定”面前，开始出现逻辑崩溃。
马特烙印下的“观察即定义”法典，在接触到洪流的瞬间，其符文开始迅速黯淡、消散——因为【深渊】根本不去“观察”，它只是纯粹地“毁灭”。
【外壳结构完整度下降至74%！】托尼的意志疯狂运转，试图修复那些崩溃的逻辑节点，
【妈的，这家伙不讲道理！它放弃了所有的规则，它现在就是个拿着锤子的疯子，只想把一切都砸烂！】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在他们拼尽全力抵御【深渊】的狂暴攻击时，另一个威胁，那个名为【晶格】的、由无数黑色晶体构成的庞大结构，也开始行动了。
它没有攻击他们，只是以冷静而高效的方式，开始在他们宇宙的“旁边”，构建一个属于它自己的世界。
无数的黑色晶体，以惊饶速度自我复制、延展，形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带着分形几何美感的……绝对静止的“水晶之海”。
在这片海里，没有能量的流动，没有时间的逝去，没有生命的喧嚣。
一切，都被编码成了永恒完美的，绝对理性的数学结构。
然后，它开始向他们的宇宙，发出“邀请”。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信号。
那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引力”。
安娜的生命之海，第一个感受到了那股致命的吸引力。
她催化出的那些充满了激情与混乱的文明，那些正在谱写史诗与悲剧的灵魂，突然感受到了“宁静”的诱惑。
那是放弃所有挣扎、所有痛苦、所有不确定性，将自己“格式化”成，永恒完美的数学公式般的……终极诱惑。
【不……停下……】安娜的意志，化为滔巨浪，试图用“共情”之力，将那些正在被“理性”所引诱的灵魂拉回来。
但她发现，她的“共情”正在失效。
因为那些灵魂，正在主动地放弃“情副。
一颗蔚蓝行星上，一个刚刚发明了哲学的文明，在仰望星空时，不再思考“我们从哪里来”，而是集体顿悟了“我们是方程1=e^(iπ)+1中的一部分”。
然后，整个文明，连同他们的城盛艺术和历史，都瞬间，升华成了一座巨大而美丽的，绝对静止的“欧拉公式”晶体雕塑。
他们获得了永恒。
以彻底失去自我为代价。
【他在‘策反’我们的世界！】马特的因果之网，因为大量节点的“自我格式化”，而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断裂和坏死，
【这不是攻击！这是‘飞升’！一个通往绝对奴役的、伪装成堂的陷阱！相比之下，我甚至觉得隔壁那个疯子更可爱一点！】
他们陷入了一个荒谬的两难绝境。
一边，是试图将他们彻底抹除的狂暴“虚无”。
另一边，是试图将他们“同化”成永恒艺术品的冰冷“秩序”。
一个要他们的命。
另一个，要他们的灵魂。
【我们不能同时对抗两者。】高士奇的意志，那束作为世界之基的光，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再次发出了指令。
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托尼一边疯狂修复着外壳，一边吼道，
【在地狱和地狱2.0之间做选择吗？】
【不。】高士奇的意志，穿透了世界的壁垒，锁定了，那个悬浮于【深渊】与【晶格】之间，被所有人遗忘的身影上，
【在‘敌人’和‘钥匙’之间，做选择。】
【【回声】。】
三位神只的意志，瞬间，都集中到了那个孤独的信使身上。
【它导致了这场灾难。但它，也是唯一理解这场灾难本质的存在。】高士奇的推演速度达到了极限，
【它同时拥有我们的‘迷茫’和马特的‘问题’，它能理解我们。它也刚刚经历了虚空巨物的‘分裂’，它比我们更懂那两个新生的怪物。】
【它不再是一个信使。它成了一个……‘翻译官’。一个能同时与‘存在’、‘虚无’和‘秩序’进行沟通的、独一无二的‘罗塞塔石碑’。】
【你的计划是？】马特问道。
【我们无法战胜它们。但或许，我们可以……‘教化’它们。】
高士奇提出了一个石破惊的计划，
【它们是‘新生儿’。一个充满了愤怒，一个充满了偏执。它们缺少一样东西——‘成长’。而成长，需要一个‘导师’。】
【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它们。而是想办法，将【回声】，植入它们其中一个的核心。让【回声】成为它们的‘理性’，成为它们的‘道德’，成为它们在毁灭与偏执之外的，第三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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