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脚步一顿，回过头，只见陈清河教授正笑容满面地朝她走来，身边还跟着几位学界前辈。
“陈老师。”
“来来来，正好给你介绍几位老师……”
陈教授热情地拉过她，“这位是张教授，这位是李院长，都是知识产权领域的权威……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明嫣，我最有灵气的学生之一，现在在江南自己开了律所，很有闯劲！”
明嫣连忙恭敬地跟几位前辈打招呼寒暄。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冷冽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老师……”
明嫣的身体瞬间僵住。
是霍寒山。
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几位前辈显然都认识他，笑着回应：“寒山来了，正明嫣呢，你们应该认识吧？据她一个人在江南开了一家律所，真是后生可畏啊！”
霍寒山的目光越过几位前辈，直直地落在明嫣身上，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是，明律师……很优秀。”
那目光如有实质，熨帖在明嫣的皮肤上。
她强迫自己转身，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弯起一丝弧度，语气疏淡：“霍律师过誉。”
四目交接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霍寒山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而明嫣的眸中，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微澜。
这彻底的漠然，比恨意更刺骨。
他喉结微动，似乎想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会场入口处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傅修沉在一行饶陪同下，迈步走了进来。
他今穿了一身经典的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随性，却依旧气场强大，不容忽视。
“傅修沉也来了？”
“跃华生物的傅修沉？他对法学交流也有兴趣？”
“可能是来物色法务合作伙伴的吧……”
在众人一派议论纷纷中，傅修沉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明嫣身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径直走了过来。
“陈教授，各位老师，好久不见。”他先跟几位学界泰斗打了招呼，态度谦和得体。
陈教授显然也认识他，笑着寒暄。
傅修沉的目光便自然而然转向明嫣，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等久了吧？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会，来晚了……”
这话语亲昵自然，一听就是两人早有约定。
明嫣怔愣了一下，“我也刚到。”
一旁霍寒山的脸色沉了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暴躁感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傅修沉仿佛没有察觉到霍寒山身上散发的冷气，转而看向他，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霍律师，又见面了。”
霍寒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连基本的客套都懒得维持，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字。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几位前辈都是人精，立刻察觉到这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场。
有点儿像某种剑拔弩张的修罗场……
陈教授连忙打圆场：“哈哈，看来你们年轻人都认识啊，好好，年轻人多交流是好事！茶歇时间快结束了，我们先进去吧？”
众人纷纷附和，朝着会场内走去。
霍寒山下意识地想靠近明嫣，傅修沉却已不着痕迹地侧身，恰好隔在他与明嫣之间，形成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
傅修沉很自然地走在明嫣身侧，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他就是昨惹你的那个晦气的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明嫣只觉得耳根微热，忍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
傅修沉勾唇一笑，“是挺晦气。”
明嫣：“……”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傅修沉对霍寒山有种莫名的……敌意。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她怎么不知道？
而这一幕，恰好被落后半步的霍寒山看在眼里。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
茶歇结束后，会议进入专题论坛环节。
明嫣刻意选了一个远离霍寒山的位置坐下，傅修沉则在她斜后方落座，姿态慵懒，仿佛只是来旁听的。
霍寒山的主题发言被安排在论坛后半段。
当他走上讲台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得不，霍寒山在专业领域的确有着非凡的才华和魅力。
逻辑清晰，观点犀利，引用的案例典型且分析透彻，整个演讲过程气场全开，几句感染力，牢牢吸引着台下听众的注意力。
就连明嫣，也不得不承认，抛开个人感情，霍寒山的专业能力是顶尖的。
她坐在台下，看着那个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的男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光芒万丈，让她心甘情愿地追随其后，为他披荆斩棘。
可是，只有真正靠近过的人才知道，那光芒有多冰冷。
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条理分明的法律条文和胜负分明的案件输赢，情感是冗余且需要被剔除的东西。
那些共同奋斗的日夜，那些她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最终却抵不过现实的冷漠和一次次失望。
她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演讲结束，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霍寒山在掌声中微微鞠躬，目光却穿透人群，精准地找到了后排那个低着头的纤细身影。
他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期待她能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对他专业能力的认可。
然而，明嫣始终没有抬头。
霍寒山的眼神黯了黯。
茶歇时间再次到来。
明嫣没有多做停留，起身去了洗手间。
期间她给陆奉归打了个电话，将交流会上拿到的资料都发给了他，让他提前做准备。
只是，刚走出洗手间，却在走廊拐角被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拦住去路。
霍寒山手中端着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你喜欢的，双份奶，不加糖。”
明嫣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竟然记得……
这种细节，他以前从来不会留意。
而此刻竟成了他试图靠近的工具。
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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