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出 cRYchIc。”
祥子的话语落下，练习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窗外的雨声敲在玻璃上，每一声都显得格外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樱路最先从怔愣中回过神，目光飞快扫过众人，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她忽然顿了顿，注意到睦的反应：睦只是静静看着祥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震惊，倒像是早有预料。樱路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猜到睦或许知道些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祥子，发生什么了么？我们可以先好好商量，你先冷静一下，坐下好好吧。”
樱路快步走到祥子面前，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椅子那边带。可手刚碰到祥子的袖子，就被她猛地挥开 —— 祥子的动作很决绝，带着一种不想被人拉住的力道。
樱路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马上明白现在再多都没用，硬劝只会让祥子更抵触。但 cRYchIc 不能没有祥子，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退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换了个温和些的语气：“先等一下，祥子。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谁都没准备好。你要是真有想法，我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好么？现在突然退队，不管是曲子的编排，乐队配合什么的都很难一下调整过来。而且……” 她顿了顿，特意提起那件两人都记挂的事，“这支乐队，这首《春日影》，不也是你的心血吗？”
祥子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樱路的话像一颗石子，砸进她原本坚定的心里 —— 她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春日影》，想起和大家一起熬夜改编曲、反复磨合的日子，想起每次练完歌后，几个人挤在练习室里分享快乐的场景。那些画面混着眼下的疲惫，让她眼底的决绝悄悄淡了些，指尖也无意识地松了松。
“你……真的要退出么？”灯突然道。
立希也随即直言到：“喂，灯在问你话呢！”她攥着鼓棒的手在身侧紧了紧,又忍不住拔高零声音“突然自顾自的退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樱路暗道完蛋 —— 虽然立希本意是好的，但这话得太直了，“不负责任” 这几个字像根刺，现在的祥子本就绷着弦，突然退队肯定对乐队的愧疚，哪听得进这种话？
立希看着她这副沉默的模样，猛地从鼓凳上站起来，握着鼓棒的手在身侧紧了紧，声音也拔高了些：“为什么不话！”
素世立刻圆场，看向立希：“立希，别这样。”
“要是想退出就别给我们添麻烦啊！今也是，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个人！”
立希还要，但已经被樱路拦住了。
立希挣了挣，没挣开，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没再接着往下，只是别开脸声：“我又没错…… 她本来就没考虑我们的感受……”
“就算我不在，你们也能练习吧。”祥子低着头。
刚刚为了活跃气氛而演奏的《春日影》，现在却像回旋镖一样戳着樱路的胸口。
立希最先炸了“哈？
要是想练习的话，自己练不就好了？”祥子头埋得更低。“又没有规定成员必须到齐，刚刚不也练的挺好的吗！”
“可是，你要退出的话……”
灯还没完就被祥子打断。
“不要些撒娇的话！灯，你才是那个最应该练习的人！可是至今为止你在做什么！”
立希听闻直接推开樱路，大步走到祥子前面，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力道大得让祥子踉跄了半步。
“你什么！灯一直努力的练习，写词，你难道瞎么，竟然能出这样的话！”
樱路撑着地板慢慢爬起来，膝盖还蹭到了练习室的墙边，希望素世也发挥作用。
“冷静一点，好么？大家都一起开心玩乐队这么久了，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对吧。”
樱路感到略微安心，至少这个时候，素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樱路上前再次拉住立希，不过这次更用了十足的力气，她可不想再一次被身经百战的乐队肌肉派鼓手甩飞了。
素世看场面稍微缓和，希望其他成员也来几句话，于是
”睦，你也觉得大家一起玩乐队很快乐吧。“
她原以为睦会像往常一样，哪怕话少，也会轻轻点头。
可这次，睦却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微微绷着。几秒钟后，她的声音轻轻飘过来，又轻又冷，像淬了冰，却字字清晰，直直扎进每个人心里
“我，从来不觉得玩乐队开心过…”
这句话一落下，练习室里的空气像被投入了火星，瞬间点燃了最后一丝紧绷的引信，“嘭” 的一声，所有压抑的情绪彻底炸开。
灯的眼泪瞬间决堤，原本就泛红的眼眶再也撑不住，她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哭着转身跑出了练习室，脚步声混着哭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立希愣了几秒，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猛地回过神，也顾不上再跟谁争执，抓起搭在鼓凳上的外套，一边喊着 “灯！你等等！”，一边快步追了出去，声音里满是慌乱，完全没了平时的冲劲。
祥子站在原地，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突然扶着额头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却透着不出的凄惨，像被雨水泡过的纸片，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她慢慢放下手，眼底没了半点光，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疲惫：“看吧，果然…… 我没必要再陪你们玩家家酒了。”
话音落下，她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再也不会回头的决绝，没留下半点留恋。
樱路想伸手拉住她，可指尖只碰到一片空荡荡的空气，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 刚才的争执、睦的话、灯的哭声，像一团乱麻缠在她心里，让她连挽留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
素世反应过来时，练习室里已经只剩下她和还背对着门口的睦。她快步冲到门口，探头往走廊里看，哪里还有祥子的身影？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立希喊灯的声音。她没多想，立刻拔腿追了出去，厚底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让祥子走了。
练习室里只剩下樱路和睦两人，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雨水砸在玻璃上的声响，刚才的争执与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此刻只剩下满地狼藉 —— 掉在地上的毛巾、祥子没带走的琴拨落在《春日影》乐谱上、还有灯的歌词本翻开在 “一起组一辈子乐队” 那页，都透着一股不出的冷清。
樱路攥了攥手心，指甲掐进肉里，把涌到喉咙口的哽咽硬生生压了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慌，立希追着灯去了，爽世去拦祥子了，现在只剩下她和睦，她得先稳住眼前的人。
“睦，我知道的。” 樱路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笃定的温和，“你刚才的不是真心话，对不对？”
睦的身子猛地一颤，一直强撑着的情绪瞬间决堤。第一次在樱路面前流下眼泪。
“祥子…… 要坏了。”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委屈和担忧，“如果继续乐队，祥子，一定会坏掉的，我，要帮祥子……“
“而且，我的吉他，没有心，帮不到大家…… 我的吉他，不能让大家快乐，所以乐队，也不开心。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大家……”
樱路的心猛地一揪，她没想到睦会把所有情绪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可真是失职啊……” 她轻轻呢喃着，声音里满是自我厌弃，“祥子的事情也，睦的事情也，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话刚完，她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不，不是没察觉到。祥子每次排练时揉太阳穴的动作，她疲惫的神态，逐渐变少的时间…… 我都看到了。还有睦，她偷偷看着大家笑时的样子，她每次演奏完沉默的样子，她攥着吉他背带时紧绷的手…… 我其实都注意到了。”
可她做了什么呢？只是每次看到祥子疲惫，就赶紧讲个笑话逗她；看到睦自责，就抱着让她别在意。她以为只要表面上开开心心的，乐队就不会出问题，以为只要没人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些隐藏的难处就会自己消失。
“因为怯懦，因为害怕破坏乐队的平静，所以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敢做。” 樱路的声音越来越低，压抑着自己的泪光，“只是浮于表面地去逗乐她们，觉得这样就够了，觉得只要大家还能一起练歌，就什么都好……”
樱路猛地吸了吸鼻子，用手背飞快擦去眼角的泪渍，再抬眼时，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红。她走到睦的身后，轻轻抱住睦，语气尽可能放得轻快：“没关系哦，睦。对我们来，最重视的从来不是吉他有没赢情腐，而是睦你自己呀！”
她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强调这份在意：“吉他的事，情感的事，只要你愿意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能解决的！不需要自责哦！”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睦刚才提到的 “祥子快要坏掉了”，她斟酌了一下语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急切，心翼翼地问：“不过，睦，你刚才…… 祥子快要坏掉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是不是知道些我们没注意到的情况呀？”
她感受到了睦的颤抖，补充道：“如果不想的话，也可以哦，不用勉强自己。等你什么时候想了，再慢慢告诉我就好。不过……”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期盼，“还是希望能早一点啊，毕竟我们也想快点和祥子和好，想让 cRYchIc 变回以前的样子啊。”
“露娜，对不起……我不能……”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头埋得更低了，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又像是在为自己的 “不能” 而愧疚。
樱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追问她慢慢起身，在睦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心翼翼地把睦的头轻轻揽到自己腿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她抬手，轻轻顺着睦的头发，指尖拂过她微湿的发梢，缓缓道：“没关系哦，睦。睦也一定是为了大家才不能的吧，我相信你哦。”
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湖面的羽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练习室里的空气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睦埋在樱路腿上，压抑了许久的哭声。那哭声不大，却像是充满委屈和自责，像猫的呜咽，一点点漫过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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