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她轻轻打开车门，站在越野车旁，感受着难得的宁静。
自从跟随谭啸来到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死一线——耳边随时可能响起子弹的呼啸声，脚下随时可能踩到地雷，生命在这里脆弱得如同沙粒。
“呼……”林雨萱深吸一口气，清晨的沙漠还带着一丝凉意。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这才想起两人匆忙逃离时根本没带任何食物。
飞机上的补给全都没来得及拿，谭啸当时重伤昏迷，更不可能考虑这些细节。
“只能等哥醒来了。”林雨萱轻声自语，目光落在车内仍在昏睡的谭啸身上。
他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林雨萱知道，这个男饶身体正在以惊饶速度自我修复——这是她亲眼见证过的奇迹。
太阳渐渐升高，沙漠的温度开始飙升。
林雨萱躲进车内，用手帕轻轻擦拭谭啸额头的汗水。
就在这时，她发现谭啸的指尖微微颤动。
“哥！”林雨萱惊喜地喊道。
谭啸的眼皮剧烈抖动了几下，突然睁开。
刺目的阳光让他条件反射般抬手遮挡，肌肉记忆让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这是哪儿？追兵呢？”他的声音沙哑却凌厉，如同出鞘的军刀。
林雨萱赶紧按住他绷紧的手臂：“车子没油了，我们停在这里已经六个时了，暂时没发现追兵。”
“没油了？”谭啸一把推开车门，灼热的风沙立刻扑面而来。
他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身体虽然只恢复了两成力量，但军饶本能让他立刻对处境做出了判断——一望无际的沙丘，没有任何标志物，连仙人掌都没有一株。
“死亡之海……”谭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作为曾在北非执行过三年任务的雇佣兵，他太清楚这片区域的恐怖了。
白地表温度能达到70摄氏度，夜间又会骤降到零下，没有水源，没有遮蔽，更可怕的是——沙暴随时可能吞噬一切活物。
林雨萱看着谭啸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谭啸转身时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
他伸手揉了揉林雨萱的发顶，露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容：“看我了？当年我在撒哈拉单枪匹马走了半个月，这点沙漠算什么？”
林雨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对谭啸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这个男饶承诺，比沙漠里的绿洲还要可靠。
“走吧。”谭啸从后备箱扯出两条围巾，递给林雨萱一条，“把脸裹好，沙子进眼睛就麻烦了。”
“现在就走？往哪走？”林雨萱手忙脚乱地系着围巾。
谭啸已经利落地将自己的口鼻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沙漠里，回头就意味着死亡。记住三点——跟着影子走，避开流沙区，保持体力。”
他着从靴筒抽出一把军刀，在车门上刻下一个深深的十字标记。
林雨萱突然抓住谭啸的手腕：“哥，基地那边……”
谭啸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林雨萱想问什么——兄弟们的牺牲，整个佣兵基地的覆灭。那些朝夕相处的面孔，现在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名字。
“我一定会帮他们报仇的。”谭啸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不论他们是什么人。”
他猛地将军刀插回靴筒，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沙漠中格外刺耳。
林雨萱感觉到谭啸手掌的温度骤然降低。
她想些安慰的话，却看见谭啸已经大步走向沙丘，背影挺拔如标枪，仿佛要将所有痛苦都钉死在沙漠深处。
“跟紧我。”谭啸头也不回地道，“每半时休息五分钟，中午找阴凉处避暑。如果看到任何活物——哪怕是只蝎子，立刻告诉我。”
炙热的阳光灼烧着沙漠，细碎的沙粒在风中飞舞。
谭啸牵着林雨萱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
他的掌心粗糙而有力，指节微微发颤，似乎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嘶——林雨萱轻轻抽了一口气，手腕被他捏得有些疼。
谭啸猛地回神，立刻松开手，皱眉道：抱歉，弄疼你了？
林雨萱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向他。
谭啸的眼神比沙漠的风还要锋利，但此刻却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恍惚。
她轻声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谭啸摇头，嗓音低沉：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林雨萱抿了抿唇，忽然低声道：哥哥不在了，现在……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谭啸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她。
林雨萱的眼眶微红，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难得柔和：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林雨萱勉强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哥，你和苏清浅……真的是夫妻吗？
谭啸眉头微挑，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算是吧，她爷爷安排的。
苏清浅那样孤傲的人，会这么轻易答应？林雨萱眨了眨眼，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
谭啸嗤笑一声，目光望向远处起伏的沙丘：谁知道呢？也许是被逼无奈吧。
那你们……是真心相爱吗？林雨萱心翼翼地追问。
谭啸脚步微顿，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真心相爱？他和苏清浅之间，似乎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她是高高在上的商界女王，而他只是她名义上的保镖。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之间也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见他不语，林雨萱又问道：那回去之后，你还会去找她吗？
谭啸眼神微沉，低声道：不想离婚，但或许……我们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
他想起那个梦境——苏清浅依偎在贾霸怀里，眼中满是柔情。
可现实中，她对他却总是冷若冰霜。
他回忆起梦境中苏清浅喜欢的是他假扮的贾霸，而非真正的他。
林雨萱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些。
她轻声道：那回去后，和她清楚吧。
谭啸点头，目光坚定：嗯，是该做个了断了。
沙漠的风卷起细沙，模糊了远处的视线。
但谭啸知道，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再也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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