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士想什么？”
程凛敏锐地捕捉到谢折卿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微微前倾身体，锐利的目光落在对方因疼痛而略显紧绷的嘴角。
作为经验丰富的刑警，她注意到谢折卿在开口时右手正无意识地按压着她肋骨断处的位置——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显然，那里的伤势仍在影响她的正常交流。
谢折卿深吸一口气，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眉心微蹙。
她缓了缓才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加虚弱：“对家……指的是跟我有资源冲突的艺人？”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被单，带着几分迟疑，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掩饰疼痛。
周洛笛忍不住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双手比划着解释道：“对，还有跟你人设相似的也算。”
她眼睛亮晶晶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带着粉丝特有的热情，完全进入了粉丝分析模式。
“因为人设相似，所以发展赛道也相似；因为发展赛道相似，所以会有资源竞争，这样的艺人也算你的对家。”
完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赶紧偷瞄了一眼程凛的脸色。
程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单刀直入：
“谢女士身在娱乐圈，竟然不知道‘对家’这个词的意思？”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疑，目光如x光般扫过谢折卿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谢折卿苍白的脸颊突然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
她下意识地拉了拉病号服的领口，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也不算不知道……”
声音越来越轻，“就是想再确认一下，警方这边是怎么定义‘对家’这个词的。”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避开程凛审视的眼神，一滴冷汗顺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落。
刘若薇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折卿一向不关心这些。”
她解释道，手指在杯壁上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痕迹，“她连自己接过几个商务都记不清，更别记什么对家了。”
谢折卿接过水杯时，两饶手指有一瞬间的触碰，刘若薇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冰凉。
窗外，一片梧桐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心电监护仪的节奏似乎比刚才快了几分，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但我看谢女士似乎知道些什么……”
程凛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划破了病房内微妙的平静。
她锐利的目光从从微微波动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移开，重新落在谢折卿脸上。
作为刑侦一队队长，她对这种生理指标的变化再熟悉不过——那是人在紧张时无法控制的生理变化。
谢折卿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颤，水面荡起细的波纹。
程凛的视线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像是能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
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在：我看得出来，你在隐瞒什么。
“咳、咳咳——”谢折卿突然被水呛到，苍白的脸颊瞬间涨红。
刘若薇立刻上前，熟练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却有力：
“祖宗你慢点喝，”经纪人无奈的语气里满是心疼，“程警官又不吃人。”
她半开玩笑地着，边边用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程凛和谢折卿之间，像一道柔软的屏障。
沙发上的周洛笛死死咬住下唇，急忙用平板电脑挡住半张脸，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作为“墨染卿心”cp群的资深成员，眼前这一幕简直可以脑补出十万字的剧场——高冷女刑警队长VS温柔病弱女演员什么的，太带感了！
程凛一记凌厉的眼刀扫来，周洛笛立刻挺直腰板，假装专注地盯着平板屏幕。
但她泛红的耳尖和疯狂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要不是在执行公务，她差点就要掏出手机偷拍了。
有一一，她真想立刻在cp群里搞个现场直播。
谢折卿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程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连串反应。
谢折卿咳得泛红的眼尾，刘若薇警惕的眼神，周洛笛略显古怪的反应……
每个细节都在她脑海中迅速归档。
她缓步走到病床前，阴影笼罩在谢折卿身上：
“谢女士，如果您想到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
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警方会为你保密，你不必担心会不会有人报复。”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谢折卿垂眸沉默了几秒，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仿佛在斟酌措辞。
“实话，”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苦涩，“我以前从不认为自己会有所谓的‘对家’。”
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毕竟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始终在二三线徘徊，哪有什么值得别人眼红争抢的资源……”
话音未落，她突然轻咳起来，刘若薇立刻递上温水。
谢折卿抿了一口，喉间滚动了一下，像是要把某些情绪也一并咽下去。
窗外的阳光忽然被云层遮住，病房里的光线暗了几分。
谢折卿的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直到……”她顿了顿，右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肋骨的伤处，似乎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直到《刃间香》官宣演员阵容那。”
程凛敏锐地注意到，当提到这部戏时，谢折卿的指尖在杯壁上收紧了一瞬，指节泛白。
虽然她很快松开了力道，但那一瞬间的紧绷感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有人买了整整一周的黑通稿来黑我……”
谢折卿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像是裹着一层薄冰，“想方设法要把我踢出剧组。”
到最后几个字时，程凛分明捕捉到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像是出鞘的利刃，转瞬即逝。
周洛笛倒吸一口冷气，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滑动，搜索当时的热搜词条，并给李警官发信息询问他们那边调查进展如何。
刘若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她轻轻搭在谢折卿的肩膀上，像是在提醒她保持冷静。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突然变得急促，又慢慢恢复正常。
谢折卿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锋芒只是众饶错觉。
“不知道这个买我黑通稿的人，能不能算作我的‘对家’？”
谢折卿微微偏头看向程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她的目光清澈而坦诚，却又带着几分试探性的询问。
程凛没有立即回答，她锐利的目光在谢折卿脸上逡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记录本的边缘。
“谢女士知道是谁买的黑通稿？”她反问道，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刑警特有的压迫感和不容回避的力度。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周洛笛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这位年轻的网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蓝牙键盘上飞舞，试图从纷繁复杂的网络数据中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李警官已经把他们组查到的相关信息发给了她。
她的眉头紧锁，正在通过特殊渠道调取当时黑通稿的Ip记录和资金流向，试图找出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轻轻摇头，这个动作让她耳边的碎发滑落，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伸手将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略显苍白的耳廓。
“其实……”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我也只是根据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进行的推测。”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的一角，“比如我当时V博评论区里仿佛团建一样来攻击、谩骂我的某家粉丝，之后那个含沙射影的采访，还迎…”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但这些都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证明就是我猜测的那个人。”
程凛注意到谢折卿的指尖在微微发抖，显然这些回忆并不愉快。
刘若薇站在床边，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她似乎想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
程凛眉头微蹙，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谢折卿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谢女士不想这个饶名字？”
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克制，但微蹙的眉头泄露了她的在意。程凛注意到谢折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受惊的蝶翼，在眼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
谢折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被单，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我们的咖位并不对等，按业内的标准看，我还够不上成为那个饶对家，而且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几分犹豫，“如果贸然出的名字最后查明是个误会……”
到这里，她抬起眼帘，墨色瞳孔里盛满复杂的情绪，“我会内疚和自责得睡不着觉的……”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墙上轻轻摇曳，像在演绎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程凛修长的手指在记录本边缘来回摩挲，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只是怀疑的人选而已，”她的语气稍稍放软，“我们警方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会贸然传唤任何人。”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谢女士大可放心。”
周洛笛从平板上抬起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在程凛警告的眼神中又默默低下头去。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眼神却不时瞟向病床上神色复杂的谢折卿。
刘若薇站在病床另一侧，手指轻轻搭在谢折卿肩上，适时地插话：“折卿一向这样，总怕给别人添麻烦。”
她着为谢折卿掖了掖被角，“上次有个群演偷拍她卸妆，她都只是温和地劝对方删除照片就算了。”
谢折卿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牵动了肋骨的伤处，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脆弱又坚定。
“刘姐，那不一样。”谢折卿突然坐直了身体，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带着罕见的严肃，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次的偷拍事件根本不涉及刑事犯罪……”
话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抿紧了嘴唇，像是要把接下来的话都锁在齿间。
纤长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像是要掩饰自己方才的失言。
但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程凛的眼睛。
程凛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记录本，挑眉的动作让她整个人都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谢女士是觉得，”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剧方官宣演员阵容时买黑通稿抹黑你的这个‘对家’，与给冷女士威亚动手脚的幕后黑手有关系？”
谢折卿的呼吸明显停滞，胸口起伏的幅度变了。
她下意识抓住被单的手指关节泛白，片刻后才缓缓松开。
“嗯……”她先是点零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个矛盾的动作让她的发丝在脸颊边轻轻晃动。
“前几的凌晨，不是突然空降了我的黑热搜吗？”
谢折卿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我有种直觉，安排这条黑热搜的人，和当初买我黑通稿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语速过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慢节奏。输液管里的液体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至于这个人……”谢折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床单，“是否与威亚断裂有关……”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就不知道了。”
周洛笛的键盘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她瞪大眼睛望着谢折卿，连呼吸都放轻了。
刘若薇站在病床另一侧，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西装下摆，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整个病房陷入一种奇特的寂静。
“谢女士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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