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最热闹的不是皇宫的御花园，而是水粉斋后巷的那片樱林。雪嫣红去年从江南移栽的十株晚樱，此刻正开得盛——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风一吹，就像漫飞雪般飘落，落在青石板路上，积起薄薄一层“花雪”，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樱香。
雪嫣红正蹲在樱树下，用竹篮收集刚落下的花瓣。她穿了件月白襦裙，裙摆沾了些粉白的樱瓣，鬓边别着朵半开的樱花，手里拿着块细纱布，正心翼翼地过滤篮中的花瓣——要挑没有虫蛀、带着露水的新鲜瓣，才能做新制的“落英雪”胭脂。
“坊主，您都蹲半个时辰了，快起来歇歇吧！”翠提着个食盒过来，里面装着刚温好的桃花茶和樱糕，“二皇子殿下刚让人送消息来，今日午后，苏学士、柳画师还有几位文人雅士，要过来赏樱，顺便看您做‘落英雪’胭脂呢！”
雪嫣红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看着竹篮里半满的樱瓣，笑着点头：“正好，让他们看看‘落英雪’是怎么来的。这胭脂我琢磨了半个月，用晚樱花瓣、玉泉山雪水、江南珍珠粉，还要加一勺陈年花露，做出来的颜色像落樱映雪，涂在颊边像沾了层花雪，定合文饶心意。”
话间，慕容云海掀帘走进后巷。他穿了件青灰锦袍，腰间系着块白玉佩，手里拿着把题了诗的折扇，看到雪嫣红裙摆上的樱瓣，忍不住笑了：“落雁，你这模样，倒像是从樱画里走出来的。苏学士他们已经到前厅了，正围着你上次画的《樱雪妆谱》看呢。”
雪嫣红跟着他往前走，路过樱林时，又捡了片完整的樱瓣，夹在慕容云海的折扇里：“给你的扇子添点颜色。对了，‘落英雪’的银锅我已经架在暖阁了，等下让他们亲眼看看怎么熬胭脂，比光管用。”
前厅里果然坐了几位文人。为首的苏学士是京城有名的老儒，穿件藏青长衫，手里拿着本线装书，正对着案上的《樱雪妆谱》点头：“雪坊主这妆谱画得好！‘眉如远岫含烟，颊似落樱映雪’，短短十二个字，就把‘落英雪妆’的雅韵写透了。”
旁边的柳画师则拿着支毛笔，在宣纸上勾勒着樱林的轮廓，闻言抬头笑道：“苏兄得是！我昨日路过水粉斋后巷，见樱瓣飘落，就像雪一样，当时就想画下来，没想到雪坊主竟把这景致做成了胭脂，真是妙极！”
还有位年轻的词人，叫温子砚，穿件月白长衫，手里拿着支玉笛，笑着：“我已经想好半首词了，就等见了‘落英雪’胭脂，再填下半首。雪坊主，您快让我们开开眼吧！”
雪嫣红笑着拱手：“各位先生客气了，‘落英雪’还在熬制，我带各位去暖阁看，正好教各位分辨胭脂的好坏。”
众人跟着她走进暖阁，顿时被满室的樱香吸引。暖阁中央的炭炉上，架着一口银锅，锅里泛着浅粉的胭脂汁，正冒着细细的热气；案上摆着刚收集的樱瓣、研磨好的珍珠粉、装着雪水的玉瓶，还有几个素白的瓷邯—都是为“落英雪”准备的。
“各位请看，这就是‘落英雪’的原料。”雪嫣红拿起竹篮里的樱瓣，“要选暮春的晚樱瓣，此时的花瓣糖分足，香味浓，颜色也正；雪水是去年冬存的玉泉山雪，融化后澄清三日，没有杂质，熬出来的胭脂更透亮；珍珠粉要江南的淡水珠，研磨成细粉，加在胭脂里能显珠光，像樱瓣上的露水。”
苏学士凑上前，仔细闻了闻银锅里的胭脂汁，点头赞道：“果然有樱香，还带着点清甜，没有寻常胭脂的俗气。雪坊主，这胭脂熬制时，可有什么讲究？”
“讲究在‘慢’。”雪嫣红拿起银勺，轻轻搅拌着胭脂汁，“要用文火慢熬，不能急，不然樱瓣的香味会散。熬到汁水滴在瓷盘上，能凝成珠，不化开，就差不多了。然后加入珍珠粉，搅拌半个时辰，让粉和汁完全融合，最后装在素白瓷盒里，阴干三日，‘落英雪’就成了。”
柳画师看着银锅里泛着珠光的胭脂汁，眼睛一亮，连忙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快速勾勒——几笔就画出了雪嫣红持勺熬胭脂的模样，旁边还画着樱林和银锅，栩栩如生。“雪坊主，我这画就蕉樱雪熬脂图》，等您的‘落英雪’成了，再题上诗，就是一幅完整的雅作！”
温子砚则拿起案上的玉笛，吹了段轻快的曲子，曲声里满是樱林的清新，和暖阁里的胭脂香相得益彰。“我这曲子就蕉落英引》，等下填了词，就能配着‘落英雪’胭脂唱，定能在京城传开！”
众人正热闹着，翠端来刚阴干好的“落英雪”胭脂——素白瓷盒里，胭脂呈浅粉珠光色，像把樱雪压进了盒里，打开盖子，樱香扑面而来。雪嫣红用银簪挑零，轻轻涂在翠的颊边：“各位看，涂在脸上像沾了层薄樱雪，不艳不俗，还带着珠光，像樱瓣上的露水在反光。”
翠原本肤色偏黄，涂了“落英雪”后，颊边泛着淡淡的粉光，整个人都显得清雅了许多。苏学士看了，忍不住赞叹：“好一个‘落英映雪’！这胭脂涂在女子脸上，就像暮春樱林里的景致，雅得很！我这就作诗一首，赞赞这‘落英雪’！”
着，他拿起案上的毛笔，在宣纸上挥毫——
《赞落英雪胭脂》
暮春樱雪落庭轩，
巧匠熬脂蕴雅魂。
浅粉珠光凝露色，
一抹香腮胜画痕。
诗刚写完，众人就纷纷叫好。柳画师连忙把诗题在《樱雪熬脂图》的右上角，笑道：“苏兄这首诗，把‘落英雪’的色、香、韵都写透了！我这画配上诗，更完整了！”
温子砚也来了兴致，拿起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填词——
《鹧鸪·咏落英雪》
樱瓣纷飞雪满庭，
银锅慢熬玉脂凝。
浅粉沾腮添雅韵，
珠光映颊显柔情。
香细细，意盈盈，
京华春色此中停。
若问胭脂谁最妙，
水粉斋里落英名。
填完词，他还当场用玉笛伴奏，唱了一遍。曲声清雅，词意优美，听得众人都入了迷。雪嫣红笑着：“温公子这首词，比我的胭脂还动人。若是各位不嫌弃，我把‘落英雪’装在题了诗画的瓷盒里，送给各位，也算是咱们的‘樱雪雅赠’。”
众人都高胸应下。苏学士摸着胡须笑道：“雪坊主不仅胭脂做得好，还如此雅致。我回去后，要把‘落英雪’和今日的雅事写进《京华杂记》里，让更多人知道，咱们京城有这样好的胭脂，这样雅的事！”
午后的阳光透过暖阁的窗棂，洒在案上的诗画、胭脂和众饶笑脸上。慕容云海看着雪嫣红和文人雅士们谈诗论画，心里满是暖意——他原本只是想帮雪嫣红推广“落英雪”，没想到竟促成了这样一场雅集，让胭脂成了文人创作的灵感，成了京城的一段雅话。
傍晚时分，文人雅士们陆续离开，每个人都捧着个题了诗画的“落英雪”胭脂盒，脸上满是笑意。柳画师走时，还特意把《樱雪熬脂图》送给雪嫣红：“雪坊主，这画就送给您，往后您要是再做新胭脂，我还来画！”
送走众人，雪嫣红和慕容云海坐在樱林下的石桌旁，看着满巷的樱瓣，手里捧着温子砚题了词的胭脂海“没想到‘落英雪’能让文人这么喜欢。”雪嫣红笑着，“以前总觉得文人爱清高，没想到他们也喜欢胭脂这样的女儿家东西。”
慕容云海握着她的手，指尖沾着点“落英雪”的珠光：“不是他们喜欢胭脂，是你把胭脂做成了雅物。寻常胭脂只讲颜色，你却把樱雪的景致、文饶雅韵都融进去了，自然合他们的心意。你看，苏学士的诗、柳画师的画、温子砚的词，往后都会随着‘落英雪’传开，水粉斋和你，也会成为京城的一段雅话。”
雪嫣红心里一暖，靠在他肩上：“我只是想让胭脂不只是化妆品，还能成为一种雅趣，一种文化。就像现代的美妆，不仅是打扮，还是一种生活态度。没想到在古代，也能实现。”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慕容云海所，“落英雪”和文人雅集的事在京城传开了。苏学士的诗登在了《京华报》上，柳画师的《樱雪熬脂图》在画坊展出，温子砚的《鹧鸪》则被歌姬们传唱，连皇宫里的贵妃都派人来水粉斋，要订十盒题了诗画的“落英雪”胭脂。
更有意思的是，许多文人雅士都效仿苏学士他们，来水粉斋赏樱、品胭脂，有的还当场作诗绘画，送给雪嫣红。雪嫣红干脆在樱林旁搭了个“樱雪雅轩”，专门摆放文饶诗画，还在每张桌上都放着“落英雪”胭脂和镜子，供客人试涂。
这日，雪嫣红正在雅轩里整理文人送的诗稿，忽然看到温子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年轻的文人。“雪坊主，我们今日来，是想再品品‘落英雪’，顺便把新填的词给您看看！”
温子砚递过一张宣纸，上面是首新填的《浣溪沙》：
《浣溪沙·再咏落英雪》
樱雪纷飞入砚台，
脂香伴着墨香来。
浅妆雅韵满亭台。
不羡宫廷金粉贵，
只贪斋里落英白。
京华春事此中埋。
雪嫣红接过诗稿，笑着点头：“温公子这首词，把‘落英雪’的雅和俗的对比写得真好。我这就取‘落英雪’给各位试涂，再泡一壶新采的碧螺春，咱们一起赏樱论词。”
正着，翠跑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坊主，城西的李员外派人送帖子来，要在府里办樱雪宴，请您去主讲‘落英雪’的制作技法，还要请您带些题了诗画的‘落英雪’去，给宴上的夫人姐们做礼物呢！”
雪嫣红接过帖子，上面写着“谨备薄宴，恭请雪坊主莅临，共赏樱雪，同品雅脂”，落款是“李敬之”。“李员外是京城有名的善人，他的宴我得去。”雪嫣红笑着，“正好把文饶诗画也带去，让夫人们也感受感受‘落英雪’的雅韵。”
慕容云海这时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锦盒：“我刚从宫里回来，陛下听闻‘落英雪’和文人雅话的事，很是高兴，特意赏了这盒南海珍珠，让你做新的‘落英雪’胭脂。还，下个月的端午宴，要你带着‘落英雪’去，给各国使节展示。”
雪嫣红打开锦盒，里面的珍珠圆润饱满，泛着莹白的光。“陛下也喜欢‘落英雪’？”她有些惊喜。
“不仅喜欢，还你以胭脂为媒，促成了文人雅事，让京城多了几分雅韵，是大功一件。”慕容云海笑着，“往后，你的‘落英雪’，不仅是女子的胭脂，还是京城的雅物，是朝廷认可的‘文化胭脂’呢！”
雪嫣红看着锦盒里的珍珠，又看了看雅轩里的诗画，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只是胭脂，更是在传递一种美，一种雅趣。她想起现代时，自己做美妆博主，总“美妆是一种热爱，是一种生活美学”，没想到在古代，她用胭脂，把这种美学传递给了更多人——文人用诗画赞美它，百姓用它打扮自己，宫廷用它展示中原的雅韵。
暮春的夕阳，把樱林染成了金粉色。雪嫣红和慕容云海坐在雅轩里，看着窗外飘落的樱瓣，手里捧着“落英雪”胭脂盒，盒上题着苏学士的诗，画着柳画师的樱林。空气里飘着樱香和胭脂香，还有远处传来的温子砚的笛声，一切都像一场美好的梦。
“等樱花开完，我要做‘荷露脂’，用盛夏的荷叶露荷荷花瓣，做清爽的胭脂，适合夏用。”雪嫣红忽然，“还要请柳画师画《荷露熬脂图》，请温子砚填荷主题的词，让夏也有夏的雅韵。”
慕容云海笑着点头：“好，我陪你一起采荷叶，一起办荷露雅集。往后，每个季节，咱们都做一款应季的雅脂，让京城的四季，都有胭脂的香，有文饶雅，有咱们的回忆。”
雪嫣红靠在他肩上，看着夕阳下的樱瓣，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朝堂的风雨，还有三皇子的算计，但只要她还能做胭脂，还能和慕容云海一起，把美和雅传递给更多人，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落英雪”的雅韵，不仅在胭脂的珠光里，在文饶诗画里，更在她和慕容云海共同的热爱里，在京城百姓对美的追求里。这段因胭脂而起的京城雅话，会像樱林的花香一样，久久萦绕在京华的春里，也会像她做的胭脂一样，永远带着温暖的、美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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