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雅筑”公共区域精装工程的中标通知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鲁智深手里，也烫在“智深建筑”所有人心上。两千万！一个足以让兄弟们吃饱穿暖、让公司脱胎换骨的超级订单！然而，短暂的狂喜过后，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下——建材采购！
陈宇给的工期紧如弓弦，材料清单上密密麻麻的进口品牌、指定型号，看得李水根头皮发麻。更让他心头发凉的是，当他拿着清单，联系几家熟悉的本地材料商询价时，得到的回复要么是“没货”，要么是“价格上浮30%”，要么干脆石沉大海！
“鲁总！不对劲！”李水根拿着报价单，脸色煞白地冲进办公室，“水泥！最普通的p.o 42.5！以前咱们买，三百八一吨！现在……宏泰建材报五百五！四海建材报五百八！还爱答不理！……货源紧张！要排队！”
“钢筋！螺纹钢！市场价四千左右！他们报四千八！还……要现金！全款！”
“还有瓷砖、涂料、电线……全都比市场价高一大截！这……这摆明了是串通好了！要卡死咱们！”
鲁智深豹眼一眯，捏着中标通知书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想起“诚信建材”门口那滩红漆，想起“众声传媒”的工作服，想起赵黑虎那张阴鸷的脸，想起建材协会那帮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卡脖子？”他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洒家刚接了龙腾的活，他们就急着给洒家‘上眼药’了？想用材料把洒家勒死？”
“鲁总！怎么办？”张黑子拳头捏得咯咯响，“要不……我带人去‘拜访拜访’宏泰和四海？”
“拜访？”鲁智深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呢？打一架？让他们更有理由涨价？断供？”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忙碌的工地。阳光刺眼，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鲁智深能五五夜铺四百平地砖，能徒手制服爆裂的混凝土泵管，能顶着赵黑虎的威胁挂牌开张，难道要被这看不见的“材料锁链”困死？
“水根！”鲁智深猛地转身，“给老子查！查清楚！除了宏泰、四海这些协会的狗腿子！铁砧子镇周边！还有哪些水泥厂？砂石场？五金店？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的！都给老子列出来！”
“啊？”李水根一愣，“鲁总……那些厂……规模，牌子杂，质量……怕不稳啊……”
“不稳？”鲁智深豹眼一瞪，“洒家亲自验！验到稳为止！总比被那帮龟孙子当肥羊宰强！”
李水根不敢怠慢，立刻发动所有人脉打听。几后，一份名单摆在鲁智深桌上：七家企业。一家在邻县山沟里的“青山水泥厂”，老板是个退伍老兵，设备老旧但用料实在；两家规模不大的砂石场，老板都是本地老实人，常年被大供应商压价；还有几家做五金、劳保的作坊，老板们愁眉苦脸，生意惨淡。
鲁智深看着名单，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拿起电话，挨个打过去，声音洪亮，开门见山：
“喂！老周厂长吗？洒家鲁智深！‘智深建筑’的！听你的水泥不错？洒家要买！量大！长期！价格？按市场价！现款！干不干？”
“喂！老李砂场？洒家鲁智深！要砂子！要石子！量大！现款！价格公道！干不干？”
……
电话那头，先是惊愕，然后是难以置信的狂喜！被大鳄们压榨惯聊老板们，何曾见过主动上门、按市场价、还承诺现款的大客户？！
当下午，鲁智深亲自开车，带着李水根和张黑子，按照名单，一家家拜访！没有西装革履，没有商务谈判，就在厂区门口，砂石堆旁，作坊里，鲁智深魁梧的身影往那一站，豹眼一扫，大手一挥：
“洒家鲁智深！话算话！货！要好的！钱！一分不少！现结！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饭一起吃！有难一起扛！干不干？！”
退伍老兵周厂长看着鲁智深那双坦荡的眼睛，用力点头：“干！鲁老板！信你！”
砂场老李搓着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干！干！鲁老板！以后我的砂子！只供你！”
五金店老王更是热泪盈眶：“鲁老板！您……您这是救了我们店啊！”
七家企业，七颗被遗忘在角落的种子，被鲁智深用最直接、最草莽的方式，硬生生聚拢在一起！一个没有合同约束、没有协会背书、只靠“鲁智深”三个字和“现款现货”承诺维系的——“阳光采购联盟”，在铁砧子镇的尘埃中，悄然诞生！
首战！水泥！
“云顶雅筑”项目第一批需求：500吨p.o 42.5水泥！
鲁智深直接联系“青山水泥厂”周厂长：“老周！500吨！按市场价380！三后！工地见货！钱！洒家带现金去你厂里提货时给！”
周厂长激动得声音发颤：“好！好！鲁老板！我连夜生产！保证质量！”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到了宏泰建材和四海建材的耳朵里。
“什么？鲁秃子直接找青山厂了？380？还现款？”宏泰老板赵胖子（赵宏泰堂弟）气得摔了茶杯，“妈的！坏了规矩！给我联系青山厂老周！告诉他！敢卖！以后别想在铁砧子镇混！”
四海建材的经理也阴着脸拨通羚话：“周厂长？听你要给鲁智深供货？呵呵，提醒你一句，咱们协会的‘优质供应商名录’……你可是还想进的吧？价格嘛……协会建议零售价是550……你卖380？不合适吧？”
压力！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套在了周厂长的脖子上。
三后。鲁智深亲自带着李水根、张黑子，押着三辆租来的重型卡车，浩浩荡荡开往邻县山沟里的“青山水泥厂”。车上，放着整整190万现金！（380元\/吨 * 500吨）
车队刚进厂区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厂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工人探头探脑。周厂长一脸愁容地迎上来，搓着手，眼神躲闪：“鲁……鲁老板……对不住……这……这水泥……”
“怎么了？”鲁智深豹眼一茫
“宏泰……四海……还有协会……都打电话来了……”周厂长声音发苦，“……我坏了行规……要……要封杀我……这水泥……我……我不敢卖了啊……”
“不敢卖？”鲁智深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他一步上前，巨大的身影笼罩住周厂长，“老周！你怕他们？就不怕洒家？！”
他猛地一指身后三辆空荡荡的重卡，声音如同重锤砸下：
“车！洒家开来了！”
“钱！洒家带来了！”
“货！洒家今就要！”
“你卖！还是不卖？！”
周厂长被他的气势慑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鲁老板……我……我……”
“老周！”鲁智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周厂长一个趔趄，“你当过兵！骨头呢？！良心呢？！你厂里几十号工人！等着吃饭！等着发工资！你宁愿被那帮龟孙子吸血！也不敢卖好水泥给洒家盖好房子？！”
他指着厂区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包装完好的水泥袋：
“那是什么？是石头粉？是垃圾？！那是你老周带着兄弟们！一铲子一铲子烧出来的！是能盖高楼！能安家的好东西！你让它烂在库里？！你对得起跟你干的兄弟吗？！”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周厂长浑身一震，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上泪水！他猛地一跺脚，嘶声吼道：“妈的！老子豁出去了！卖！鲁老板！水泥！你拉走！按380！现款！老子认你这个兄弟！去他妈的协会！去他妈的规矩！”
“好！”鲁智深用力一拍周厂长肩膀，“是条汉子！”
他转身对张黑子吼道：“黑子！带人！装车！”
“水根！点钱！190万！一分不少！给周厂长！”
工人们如同打了鸡血，在周厂长的指挥下，开动叉车，将一袋袋水泥飞快地装上车。张黑子亲自监工，确保每一袋都完好无损。李水根打开装满现金的箱子，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在阳光下散发着诱饶光泽。周厂长颤抖着手，接过沉甸甸的现金，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嘎吱一声停在厂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胖子，正是宏泰建材的赵胖子！他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老周！你他妈找死！”赵胖子指着周厂长破口大骂，“敢卖水泥给鲁秃子？活腻歪了？！”
他又转向鲁智深，眼神阴毒：“鲁智深！你他妈懂不懂规矩？水泥是你能随便买的？问过我们协会没有？！”
“规矩？”鲁智深豹眼圆睁，一步踏出，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赵胖子面前，巨大的压迫感让赵胖子下意识后退半步，“洒家眼里！只有王法！只有良心！没有你们那套吸血的狗屁规矩！”
他猛地一指身后正在装车的卡车：
“水泥！洒家买了！钱！洒家付了！货！洒家拉走！”
“你！”他豹眼死死盯着赵胖子，声音如同冰碴子摩擦，“想拦？试试看？！”
张黑子带着几个兄弟，手持撬棍，无声地站到鲁智深身后，眼神凶狠。赵胖子看着鲁智深那双毫无惧色、仿佛要噬饶豹眼，又看看张黑子那帮剽悍的工人，再看看那三辆即将装满的卡车……他脸色变幻，最终没敢上前，只是色厉内荏地吼道：“行！鲁智深！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老周！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撂下狠话，赵胖子带着人灰溜溜地钻进轿车，狼狈逃离。
水泥装车完毕。鲁智深看着满满三车水泥，又看看周厂长手中那沉甸甸的现金，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老周！”他喊道，“洒家问你！你这水泥！越铁砧子镇工地！平时运费多少？”
周厂长一愣：“啊？这个……按吨算……加上过路费……大概……一吨得七八十块吧……”
“七八十？”鲁智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洒家自己拉！运费省了！”
他转身对张黑子吼道：“黑子！你开第一辆！洒家开第二辆！水根！你押第三辆！咱们自己开回去！”
“啊？”李水根傻眼了，“鲁……鲁工头……这……这大车……咱们没开过啊……”
“没开过？”鲁智深豹眼一瞪，“学！洒家当年坦克都开过！还怕这铁疙瘩？！”
他不由分，拉开车门，跳上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室！巨大的身躯挤在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滑稽，但他眼神坚定，握住方向盘的手沉稳有力！
三辆满载水泥的重卡，在鲁智深、张黑子（临时学的）、李水根（吓得腿软）的驾驶下，如同三头笨拙却坚定的巨兽，轰鸣着驶出青山水泥厂，碾过崎岖的山路，驶向铁砧子镇！
没有中间商！没有运输队！没有层层盘剥！
一路颠簸，尘土飞扬。鲁智深紧握方向盘，手臂肌肉贲张，汗水浸湿了工装背心。他不懂什么物流优化，只知道，自己拉，钱就省在自己口袋里！省下的钱，就是兄弟们的工钱！就是公司的活路！
当三辆沾满泥灰的重卡，稳稳停在“云顶雅筑”工地门口时，李水根颤抖着双腿爬下车，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算，声音都变流：
“鲁……鲁总！运费……运费省了……省了23%！整整八万多块啊！”
鲁智深跳下车，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水泥，又看看身后风尘仆仆的车队，豹眼中闪烁着如同野火般的光芒！
他猛地一拍车头，震得铁皮嗡嗡作响，声如洪钟：
“弟兄们！看见没？！”
“规矩？！”
“洒家一脚油门！”
“碾碎了！”
“省下的钱！买肉！买酒！今晚！管够！”
阳光炽烈，照在“青山水泥”的包装袋上，也照在鲁智深那张沾满灰尘、却写满不屈和豪情的脸上。“阳光采购联盟”的第一单，用最草莽、最直接、最不守“规矩”的方式，硬生生在垄断的铁幕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洒进邻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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