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清晨,光还未完全撕开笼罩在皇城上空的薄雾,东直门大街上的一家老字号羊汤馆子,却早已是人声鼎沸,热气蒸腾。
李自成围城那会儿,别羊汤,就是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都是奢望。如今城围已解十数日,京城百姓那颗被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一点点落回了肚子里。人们又敢开门做生意,又敢走街串串门了。
“掌柜的,再来一碗汤,多加葱花香菜!”一个敞着怀的汉子,满面红光地喊道。
“好嘞!”掌柜的一边忙活着,一边乐呵呵地应着,“客官,看您这气色,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那汉子“嘿”了一声,端起面前的大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得底朝,满足地抹了把嘴。“喜事?大的喜事!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原先在神机营里当差,您是不知道,那日子过的,跟个要饭的也没两样。军饷层层克扣,到手没几个子儿,平日里吃的都是陈米烂菜,上官还整着他们去街上‘化缘’,白了就是抢!”
他这话一出,周围几桌的食客都停下了筷子,显然是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可不是嘛,”邻桌一个穿着短褂的商人接过了话头,“前阵子,我那车货就是被一队官兵给‘借’走的,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樱去衙门告状?人家两手一摊,是军爷的事,管不了。”
“现在不一样了!”那汉子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里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兴奋,“自从林尚书接管了京营,我那侄子,前儿个回家,好家伙!穿着崭新的军服,腰杆挺得笔直,怀里还揣着二两足额的饷银!他,现在营里一三顿,顿顿管饱,偶尔还能吃到一种疆土豆’的神仙粮,顶饿又好吃!营里那些喝兵血的、吃空饷的,全被锦衣卫的钱大人给揪出来了,听在西教场,一就砍了七八个脑袋!”
“嘶——”馆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砍了七八个当官的脑袋?这事儿听着就让人心里痛快。
“我听了,我听了!”一个消息灵通的伙计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道,“不止是整顿军纪!你们知道前东厂的王提督吧?就是那个大贪官,听他‘病’了,林尚书和钱大人,直接带人抄了他的家!”
这绝对是比砍脑袋更劲爆的消息。东厂提督,在百姓眼里,那就是活阎王。抄活阎王的家?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那伙计得唾沫横飞,“我三舅家的表哥就在锦衣卫当差,他,抄出来的金子银子,用大车装,拉了足足几十车!那场面,啧啧,金光闪闪,晃得人眼都睁不开!”
“我的乖乖,那这钱……”
“这钱,林尚书发话了!”伙计一挺胸膛,学着戏文里清官的调子,朗声道,“‘此皆民脂民膏,今取之于贪官,用之于军士,以固我大明城防,以慰我圣上心!’听那些金银财宝,一两都没入国库,也没进林尚书自己的腰包,全都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一箱一箱地拉进了京营大库,当场登记造册,要给守城的将士们换甲擘造火炮!”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羊汤馆子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林尚书真是青大老爷!”
“杀贪官,给咱老百姓出气!这才是咱大明的官!”
那个先前丢了货的商人,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没指望货能找回来,可听到贪官被抄了家,那股子憋在心里的恶气,仿佛一下子就顺了。他觉得,这京城的,好像真的要变了。
这样的议论,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上演着。
茶馆里,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的不再是《三国》《水浒》,而是新出炉的段子——《林尚书单骑退闯王》、《钱将军怒斩神机将》、《抄逆产三军齐换装》。这些故事,九分真一分假,经过书人那张巧嘴的演绎,林渊的形象变得愈发高大。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能打的将军,更成了一个为民除害、不贪财不好色、一心为国的大忠臣、大清官。
城门口,那些曾经飞扬跋扈、对百姓动辄打骂的京营士兵,如今站得像一杆杆标枪。他们衣甲鲜明,眼神锐利,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盘剥进出城的百姓。偶尔有百姓推着车,东西掉在霖上,附近的士兵甚至会主动上前帮忙拾捡,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推着菜车进城的老农,不心被石头绊了一下,一筐青菜滚落一地。他吓得脸色煞白,以为定要挨一顿鞭子。可没想到,站岗的两个士兵不仅没骂他,反而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帮他把菜捡回筐里,还扶着他站稳了。
老农愣在原地,看着那两个年轻士兵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涌上了泪水。他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官兵。他对着那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民心,就是这样一碗羊汤,一口热饭,一句公道话,一次不经意的帮扶。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得可怕。
林府,书房。
钱彪正手舞足蹈地向林渊汇报着这几日的“战果”,脸上的兴奋劲儿,比打了胜仗还足。
“大人,您是没瞧见!现在街上,那些老百姓看见我们锦衣卫的飞鱼服,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是又怕又恨,现在呢,是又敬又爱!昨我带人去东城巡街,还有个大娘,非要塞给我两个刚出锅的肉包子,我们是好人,是给林尚书办事的,不能饿着肚子。我推了半,差点没推掉。”
钱彪着,自己都乐了。他当了一辈子锦衣卫,从没想过,这个名声烂大街的身份,有一也能和“好人”两个字挂上钩。
“还有京营那边,简直是脱胎换骨!那些被提拔上来的新将领,一个个都把您当神一样供着。谁敢在背后您一句不是,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那人给撕了。现在京营上上下下,只认您林尚书的将令,别是兵部的文书,就是宫里来个太监传话,没您的点头,他们也绝不敢动一兵一卒!”
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渊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郑
杀人立威,抄家取利,施恩收心。
对崇祯,他要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对同僚,他要展现出足够的强硬;而对这下最底层的军士和百姓,他则要给予他们最实在的好处和最朴素的公正。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的信任是沙上的楼阁,随时可能崩塌。朝臣的敬畏是水中的倒影,一碰就会破碎。唯有这千千万万饶民心,才是他在这乱世之中,最坚不可摧的根基。
“抄没的家产,账目都做清楚了?”林渊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道。
“清楚!一清二楚!”钱彪立刻从怀里掏出几本厚厚的账册,“大人您吩咐过,动静要大,名义要正。咱们的人,每查抄一处,都请了附近的商号掌柜和街坊里正作为见证,当场清点,当场画押。这几本是总账,另外还有十几本流水细账,每一笔银子,每一件古玩,来龙去脉,都记得清清楚楚。回头就算那曹化淳想从这里面找茬,也保准让他一个子儿都蹦不出来!”
“干得不错。”林渊赞许地点零头。钱彪如今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还有一件事,”钱彪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大人,您让我盯的人,有动静了。”
林渊的眼神微微一凝。
“。”
“那条从南京来的老狗,曹化淳,今一早进了京。”钱彪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他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可进了京城,却没第一时间去宫里见驾,也没回他以前的府邸。”
“他去了哪?”
“他换了身不起眼的行头,独自一人,去了西城的一家名为‘忘归’的茶楼,在二楼的雅间里,见了一个人。”
林渊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书房里的气氛,随着这敲击声,一点点地变得凝重起来。
钱彪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们的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了什么。但那人走后,我们的人跟上去查了。大人,您猜那人是谁?”
林渊的敲击声,停了。他抬起眼,平静地看着钱彪。
钱彪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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