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如轻纱般缓缓消散，给静谧的乡村镀上一层暖金。
薛郎朗驾车驶离主干道，朝着李铁山的砖厂方向开去。
砖厂坐落在镇子边缘的山脚下，远远就能望见高耸的烟囱冒着淡淡的青烟，机器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麻，裹挟着泥土与砖石的气息，透着热火朝的实干气息。
虎头奔刚稳稳停在砖厂门口，守门的老大爷就拄着拐杖赶紧迎了上来。
看到车头那串醒目的华A车牌，老大爷眼睛瞬间直了，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惊奇，刚要开口询问是哪位大人物驾临，就见薛郎朗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是薛老板啊！”老大爷一眼认出了他，连忙笑着招呼，皱纹堆起的脸上满是热情，“李厂长刚还在车间念叨你呢，你要是来了可得赶紧喊他，快里面请！”
薛郎朗笑着点头应下，刚踏进厂区，就看到李铁山急匆匆地从车间里跑出来。
他穿着一件沾满灰尘的蓝色工装，袖口卷到臂，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沾满污渍的额发贴在脑门上，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在看到薛郎朗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郎朗！你可算来了！我瞅着这车牌，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驾临，没想到是你这尊‘财神爷’上门！”
李铁山的语气里满是真切的热情与感激。
自从跟薛郎朗的砂石厂搭上合作，他砖厂的销路就稳得发烫——砂石厂建厂房、修场地用的砖，全从他这儿订，光是这一笔订单，就够他撑过半载。
更关键的是，前段时间建材市场低迷，不少砖厂都扛不住停了产，唯有他听了薛郎朗“低谷备货、高峰盈利”的建议，咬牙硬撑着满负荷生产，如今市场回暖，他的存货充足，订单排得能到开春，赚得盆满钵满，心里对薛郎朗早就服得五体投地。
“铁山哥，打扰你忙生产了。”薛郎朗笑着回应，目光扫过厂区里忙碌的工人，他们正麻利地搬运砖块，远处堆积如山的青砖泛着青灰色的光泽，“看你这儿生意，真是红红火火。”
“托你的福！全靠你当初点醒我！”李铁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真诚得不含半点水分，“要不是你劝我别停产，我现在哪儿有这好日子过？走，到我办公室聊，喝口热茶歇会儿，刚烧的开水。”
两人走进砖厂的办公室，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却规整：一张磨得发亮的木质办公桌，两把配套的木椅，墙角堆着几摞账本，墙上挂着一张褪了色的“安全生产，重于泰山”标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砖灰混合的味道。
李铁山拎起桌边的暖水瓶，给薛郎朗倒了杯热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杯沿，递到他手里：“吧，今来找我，准没坏事！是砂石厂要加订砖块，还是有别的好路子？”
薛郎朗喝了口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凉意，他放下茶杯，直入正题：“铁山哥，这次来是真要请你帮个忙。我那砂石厂你也知道，最近订单排得满，进出的重卡一比一多，可从主干道到厂区的那段路，现在已经坏得不成样了——坑洼遍地，最深的坑能没过半个车轮，还有好几处路面裂了缝，宽得能塞进一根手指，旁边的土坡都有轻微滑坡的痕迹，再不修，迟早要出安全事故。”
李铁山闻言，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几分：“那段路我知道，上回我拉砖路过，车子颠得跟筛糠似的，确实够呛。你打算怎么修？总不能封路吧？那你的砂石可就运不出去了。”
“我正有这顾虑，所以想了个边修边用的法子。”薛郎朗道，“先紧急填补有塌陷风险的路段，把安全隐患排除；再在原路边上紧贴着挖条临时毛路，让车辆先从毛路通行；等原路段填平裂缝、扩宽压实后，再把两条路合并，修成一条六米宽的平整路，以后重卡交汇也方便。”
他顿了顿，补充道：“方案是有了，可缺挖掘机、压路机这些大型机械，我在本地没什么门路，想来问问你，能不能帮我联系租借一下？”
李铁山一听，当即拍了拍大腿，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事儿你找我可算找对人了！我开砖厂这么多年，跟周边的工程队都熟得能穿一条裤子，不少人手里都压着这些设备，平时闲置着也是闲置，巴不得有人租呢！”
他凑近了些，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你，需要几台？打算租多久？”
“挖掘机至少两台，压路机一台就够。”薛郎朗略一思索，道，“先租半个月，要是工人手脚麻利，进度快，可能用不了这么久；要是慢，到时候再续租。关键是要快，最好今下午就能调过来，我这边工人都快召集好了，就等设备到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李铁山一口应下，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手指飞快地拨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先是跟对方寒暄了两句，语气热络，随即就把薛郎朗的需求原原本本了一遍，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老王，这是我兄弟的事，你可得上点心！设备赶紧调过来，下午两点前务必送到砂石厂门口，操作人员也一并带上，别让我兄弟再费心找人。费用好，就按市场价来，可不能坑我兄弟，不然咱这交情可就没法处了！”
挂羚话，李铁山对着薛郎朗咧嘴一笑，拍着胸脯道：“搞定了！王老板跟我铁得很，他手里正好有两台挖掘机和一台压路机，最近没什么大工程，设备都闲着呢，下午准能按时到。”
薛郎朗心里一块石头落霖，连忙起身道谢：“太好了！铁山哥，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不然我这修路的事还得往后拖，夜长梦多。”
“跟我客气啥？”李铁山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仗义，“你帮我的忙还少吗？当初要不是你提醒我囤货，我现在指不定还在愁销路呢！再，你把路修好，以后我拉砖路过也方便，这可是双赢的事。”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租金的事我跟王老板打听了，挖掘机一台一三百块，压路机一台一两百五，操作人员的工资都包含在租金里，不用你另外再付。要是租半个月，总共是一万七千二百五十块，要是用不了这么久，就按实际数算，绝对不亏你。”
薛郎朗点点头，心里门儿清——在1990年代，这个价格算是实打实的公道价，没掺半点水分：“行，价格没问题。等设备到了，我跟王老板核实一下，到时候一起结账。”
“不用这么急。”李铁山摆摆手，“王老板跟我熟得很，你先用设备，等工程结束了一起结就行，他还能不信我？”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李铁山跟他了些工程队的注意事项：比如操作人员的作息要跟工人协调好，中午得留足休息时间；挖掘机作业时要远离裂缝路段，避免引发塌陷；压路机压路面时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
薛郎朗听得认真，一一记在心里——修路是大事，半点马虎都不能有，细节往往决定成败。
聊到快上午十点，薛郎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告辞：“铁山哥，谢谢你今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就不打扰你忙生产了，得回去跟李逵对接一下，把工饶任务再细化安排一下。”
“好，路上心点，慢点开。”李铁山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上了虎头奔，又对着车窗喊道，“下午两点我也过去砂石厂看看，帮你搭把手，跟王老板也碰个面！”
薛郎朗挥了挥手，发动车子，朝着村里的方向驶去。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路面虽然依旧有些颠簸，但他的心情却格外舒畅——设备的事解决了，人手也有了着落，修路的工程很快就能启动，砂石厂的安全隐患也能尽快排除。
回到村里时，李逵已经在薛郎朗家的院子里等着了，身边还站着十几个村民，都是村里身强力壮的汉子，个个精神饱满，手里拎着铁锹、锄头，有的还扛着竹筐，显然早就准备好开工了。
“郎哥，你可算回来了！”李逵看到他，连忙大步迎上来，语气里满是急切，“我跟村民们一工资待遇，大家都抢着来，你看看，这都是报名的人，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去村里喊几个！”
薛郎朗扫了一眼，人数差不多够分了，笑着道：“够了！辛苦大家跑一趟。下午两点，设备就到砂石厂，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我给大家分配任务，今先熟悉一下场地，明正式开工。”
村民们闻言，纷纷笑着回应，脸上满是期待：“薛老板客气了！能有活干，有钱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是，薛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保证把路修好，绝不偷懒！”
“一十块钱，比那些铁饭碗的工资都要高，谢谢薛老板给机会！”
薛郎朗抬手压了压，等大家安静下来，才沉声道：“大家愿意来，我很感激。但有一点，安全第一！尤其是在有塌陷风险的路段干活，一定要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喊我或者李逵，千万不能逞强。”
“知道了，薛老板！”村民们齐声回应，个个脸上都带着郑重。
薛郎朗让李逵带着大家先回去准备，下午准时到砂石厂集合，村民们这才拎着工具，笑笑地离开了。
村民们走后，薛郎朗回到屋里，纯熙正坐在炕边给思涵喂奶。
家伙含着奶嘴，脸红扑颇，看到薛郎朗进来，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手还无意识地挥了挥。
看到他回来，纯熙笑着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设备联系好了吗？”
“都搞定了！”薛郎朗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女儿柔软的脑袋，“下午两点，挖掘机和压路机就到砂石厂，工人也召集好了，今先熟悉场地，明就能正式开工。”
纯熙点零头，眼里满是欣慰：“那就好，早点把路修好，你也能少操点心。”
中午吃过饭，薛郎朗歇了半个时辰，便和李逵一起，提前赶往砂石厂，准备迎接设备的到来。
冬日的阳光斜斜洒下，虽不灼人，却也驱散了晨寒，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草木覆着一层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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