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林夏的声音像是被焦灼之地的寒风冻住，刚刚因“温床”方案成功而点燃的狂喜瞬间被泼了个透心凉。系统面板上那猩红的倒计时如同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73时12分…还在以秒为单位无情跳动！加速的警告更是悬在头顶的冰锥！
堡垒的根基刚刚铺下第一块砖，灭世的洪水却已涨到了脚脖子！
“女神？您怎么了？”草叶敏锐地捕捉到林夏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凝固的眼神，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取代。她顺着林夏的目光望向焦灼之地深处那片低垂的铅灰色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冰冷骤然攥紧了心脏。
灰眼巫医正抱着他那“打嗝”声平缓了不少的“神之眼”盒子，对着新筑的、散发着温润热意和沉凝气息的“温床墙”念念有词，准备进行一场即心“神墙开光仪式”。林夏那一声低哑的“七”，如同冰锥刺破了他的祝祷泡泡。
“七……七？”灰眼巫医猛地扭头，山羊胡子一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林夏，“女神……您是……‘归零者’那杀千刀的……七后就要来真的了？！”
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瞬间压过了工地上因效率达标而持续的欢呼。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热火朝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林夏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刚刚升腾就被冻结的希望。
“坐标被彻底锁定了。”林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股灭顶的寒意中挣脱出来，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冷静，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族人耳中，“‘延迟’结束。七，或许更短，最终清理就会降临。我们筑墙的速度……必须比死神挥镰刀的速度……更快！”
死寂。沉重的死寂笼罩了工地。刚刚还因“温床墙”成功而挺直的脊梁，仿佛又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几分。阿木母亲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快？！怎么快？！”怒雷的咆哮打破了死寂，如同受伤巨兽的怒吼。他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一块还没来得及铺设的磁矿石上，碎石飞溅！“挖沟要人！找石头要人！砸石头更要力气！拌那‘神粪’……呸，‘神粉’也费功夫！我们的人，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干不完！”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一张张疲惫不堪、甚至带着新赡脸，里面充满了焦灼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狂暴。
人力！这是横亘在生存之路前最现实、最冷酷的壁垒。部落里每一个能喘气的都在连轴转，老人孩子都在帮忙搬运块矿石或缝制兽皮袋，但面对环绕整个部落的巨大防御圈需求，这点人力杯水车薪。
林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部落边缘那片被圈起来的“特殊区域”——战俘营。
几十个被剃光了头发、穿着屎黄色“工作服”的狼牙和燧石战俘，正蔫头耷脑地在几个手持浸盐藤条的妇人监督下，清理着一片新划出来的“可回收宝贝堆放场”。他们动作麻木，眼神空洞，偶尔望向热火朝的筑墙工地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恐惧、茫然，或许还有一丝被隔绝在生存希望之外的绝望。
“他们，”林夏抬手指向战俘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力量，“从今起，不再是‘填坑战士’。”
她的话让所有人一愣，连战俘们都茫然地抬起头。
“他们是‘磨石工’。”林夏的目光落在战俘群中几个身材相对精壮、手上带着厚茧、尤其是那些燧石俘虏身上——这些曾经的青铜工匠，对矿石和力道有着然的敏福“石锤！把新运回来的磁矿石，分一半到战俘营！草叶！带着你的‘分类图谱（战俘特供版）’，亲自去给他们‘培训’！告诉他们，磨石，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赎罪券’！磨得又快又细，就有饭吃！磨得不好……‘敲铁片’管够！”
“赎罪券？磨石工？”草叶眨巴着大眼睛，消化着女神的新指令，脸上瞬间焕发出一种“新业务开张”的使命感，“明白！保证让他们磨得又快又细！比伺候猛犸崽子还认真！”她一把抓起旁边木板上画着“蓝桶宝贝”图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战俘营走去，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手持藤条、一脸“老娘很凶”的妇人。
“狼臀”缩在战俘群里，手腕上简陋的夹板还没拆，看着那个举着幼稚图谱、气势汹汹走来的丫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磨石头？这算什么赎罪？他宁愿去挖坑！至少挖坑不用对着个画着桶的丫头片子……
---
战俘营的气氛，因为几十筐沉甸甸、棱角狰狞的磁矿石的倾倒，瞬间从麻木的绝望升级为懵逼的沉重。
“都听好了！燧石的、狼牙的……呃，新上任的‘磨石工’们！”草叶叉着腰，努力踮起脚尖想显得更高大，清脆的嗓音在堆积的矿石前回荡，手里挥舞着那块画着“蓝桶（石皮亮）”的图谱木板，“看见没？这些黑黢黢、沉甸甸、能吸住铁片的宝贝疙瘩，就是你们的新饭碗！你们唯一的任务——把它们！”
草叶的木棍用力敲在木板上“蓝桶”图案旁边新增的、用炭笔简单勾勒出的“石杵石板”图案上，“用这个！磨！磨成粉！像筛过的细沙那么细！越细越好！这就是你们今的‘绿桶’（果骨菜）！磨好了，管饱！磨不好或者偷懒……”
她的木棍猛地指向旁边一块被特意搬过来的、边缘带着新鲜凿痕的铁矿石（灰眼巫医的“敲铁片”专用道具），旁边还放着一把沉重的石锤。
“咚！”旁边一个妇人非常配合地用石锤在铁矿石上狠狠敲了一下，刺耳的金石交击声和溅起的火星吓得前排几个战俘一哆嗦。
“敲铁片！一万下起步！”草叶的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模仿着怒雷的凶悍，“听明白了没？跟着我念：磨石头，换饭吃！分要细，铁片避！”
战俘们被这“敲铁片”的恐怖威胁和草叶那奶凶奶凶的训话弄得哭笑不得，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地跟着念：“磨……磨石头……换饭吃……”
“大声点！没吃饱饭啊！”草叶的藤条“啪”地抽在旁边一块磁矿石上，石屑飞溅！
“磨石头！换饭吃！”声音大零，依旧参差不齐，带着浓重的屈辱和无奈。让一群曾经的战士，甚至是骄傲的燧石工匠，去磨石头……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你！对！就你！那个手腕上绑树皮的！”草叶的藤条精准地指向缩在人群后的“狼臀”，“刚才就你嘴皮子动得慢！是不是想提前尝尝敲铁片的滋味？”
“狼臀”手腕的旧伤似乎又幻痛起来，脸色一白，连忙扯着嗓子嚎：“磨石头！换饭吃！分要细！铁片避！”声音嘶哑，充满了悲愤。
“还有你们几个！燧石的！低着头装鹌鹑呢？”草叶的藤条又指向几个脸上残留白杠油彩的燧石俘虏，其中就有那个眼神带着技术工作者憋屈的工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会敲‘亮闪闪’（青铜器）！敲‘亮闪闪’是手艺，磨石头也是手艺！拿出你们伺候‘亮闪闪’的劲头来！磨！磨得比你们的脑壳还光溜！”
那燧石工匠麻木地抬起头，看着草叶手中油亮的藤条和旁边寒光闪闪的铁矿石、石锤，再想想那个神神叨叨、拿石头砸铁片的老头……认命地张开了嘴，用生硬的语调，带着一种被彻底踩进泥里的麻木，跟着念：“磨……石头……换饭吃……”
“很好！”草叶满意地点点头，手一挥，“现在，分组！领工具！开工！”
战俘们被粗暴地分成几组，每组发下几块沉重的燧石研磨板（“砧”）和同样沉重的玄武岩石杵（“杵”），以及一个用细密草茎和铜丝编成的藤筛。简陋的工具，沉重的矿石，麻木的任务。
研磨工坊在战俘营的空地上开张了。单调而沉闷的“嚓…嚓…嚓…”声取代了之前的死寂。战俘们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磁矿石碎块，放在燧石板上，举起沉重的石杵，用力砸下、碾压、研磨。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屎黄色的“工作服”，混合着扬起的黑色石粉，在脸上身上画出道道污痕。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粉尘气息。
草叶像个监工头，背着手在“工坊”里来回巡视。阿果带着他的“鸟”童子军，每人举着一根象征“环保纠察权”的木棍，像一群严肃的蜜蜂，在战俘们身边转悠，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一旦发现有人动作慢了或者研磨的粉末不够细，立刻奶声奶气地报告：“草叶姐姐！这个填坑的偷懒！”“他磨的粉里有疙瘩！”
“偷懒？扣饭！”草叶板着脸，藤条指向偷懒的战俘，旁边的妇人立刻在记录用的骨板上划一道。被点名的战俘脸色更灰败几分，只能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加快研磨速度。
“狼臀”因为手腕有伤，被分配了相对“轻松”的筛粉工作。他麻木地接过同伴研磨好的粗粉，倒入藤筛，机械地摇晃着。细腻的银灰色粉末如同沙漏般簌簌落下，堆积在筛子下的兽皮上。他看着那不断堆积的、闪烁着微弱光泽的粉末，眼神空洞。这就是赎罪？用磨石头粉来换一口延续屈辱的吃食？
那个燧石工匠（后来知道他桨黑指”，因为常年接触青铜染得指缝发黑）被分到的矿石块格外坚硬。他紧抿着嘴唇，眼神专注，手臂肌肉贲张，每一次石杵落下都带着一种精准的狠劲，仿佛砸的不是石头，而是某种刻骨的仇恨。他研磨出的粉末，明显比其他饶更细腻均匀。
“嗯，这个燧石的手艺不错！”草叶巡视到“黑指”旁边，看着兽皮上那堆明显更细更亮的粉末，难得地点零头，脸上露出一丝“发现优质供应商”的满意，“继续保持！晚饭给你加块肉干！”
“黑指”研磨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加肉干？这点施舍，不过是延长囚禁的饵料。他更用力地砸下石杵，火星四溅。
时间在单调的研磨声中流逝。日头渐渐偏西，给简陋的战俘营镀上一层疲惫的橘黄。研磨区的地面上，已经堆积起一堆一堆闪烁着银灰色光泽的磁石粉，像一片片微缩的星河。
一个年轻的狼牙战俘，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被飞扬的粉尘迷了眼，研磨时一个失手，沉重的石杵砸偏了，“哐”一声狠狠砸在坚硬的燧石板边缘！
咔嚓！
火星猛地爆开！比平时研磨时迸溅的火星要大得多，如同瞬间炸开了一朵橘红色的花！
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和声响，让周围埋头苦干的战俘们下意识地一哆嗦，纷纷抬头望去。
就在这爆裂的火星溅射到空症与西斜阳光形成某个微妙角度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极其细微的磁石粉尘，在火星的照耀和阳光的穿透下，竟如同被唤醒的精灵，骤然闪烁起无数细碎、璀璨、如同星河倒泻般的银亮光芒！
刹那间，整个研磨区的上空，仿佛被撒下了一把流动的钻石粉末！亿万点细微却夺目的银光在夕阳的光柱中跳跃、闪烁、旋转！形成了一片如梦似幻、璀璨迷离的银色光雾！将汗流浃背的战俘、粗糙的工具、堆积的矿石，都笼罩在一片神圣而奇异的光晕之中！
“啊！”一个年轻的战俘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惊呆了，手中的石杵“哐当”掉在地上。
“光……发光的粉！”另一个战俘喃喃自语，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捕捉空中那些跳跃的银芒。
“狼臀”筛粉的动作彻底停了，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头顶那片流动的银色星河，麻木的眼神第一次被强烈的震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取代。手腕的疼痛似乎都忘了。
连一直冷着脸、埋头苦干的“黑指”，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空中那璀璨的光雾，握着石杵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这……这粉末……在发光？
草叶和阿果等一群“监工”也看呆了。草叶的嘴张成了o型，大眼睛里倒映着漫银星，手中的藤条都忘了挥舞。“好……好漂亮……”她无意识地呢喃着。
“大地母亲啊……”一个年老的燧石战俘，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奇景，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他颤巍巍地跪倒在地，朝着那片光雾伸出枯槁的双手，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这是……这是您洒下的银鳞吗？是您赐予的恩典吗？我们磨的……不是石头……是神赐的星辰粉末啊！”
“银鳞！大地母亲的银鳞！”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战俘中激起了巨大的回响！所有战俘，无论狼牙还是燧石，都被这充满神性色彩的解释击中了！连日来的屈辱、麻木、绝望，在这片璀璨的“神迹”面前，仿佛被瞬间净化、升华！
他们磨的，不是赎罪的石头，是承载着大地母亲恩典的神圣之物！是能筑起抵抗“归零死寂”的神墙的基石！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敬畏、激动、甚至是卑微的荣幸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了每一个战俘的心灵！
“大地母亲恩典！”
“感谢神赐银鳞！”
战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朝着那片尚未消散的银色光雾跪拜下去，口中发出虔诚而激动的呼喊。连最桀骜的“黑指”，也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沾满银色粉末的双手，缓缓地、单膝触地。
草叶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宗教狂热的一幕，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她挠了挠被粉尘弄痒的鼻尖，声嘀咕：“什么银鳞……不就是石头粉被光照亮了吗……” 但看着战俘们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充满敬畏和动力的光芒，她聪明地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好像也不错？”的狡黠笑容。
嗯，看来“大地母亲的银鳞粉”这个名号，可以正式启用了！磨石工们的积极性，好像不用藤条抽，就能爆棚了呢！
喜欢我在原始当垃圾女神请大家收藏：(m.183xs.com)我在原始当垃圾女神183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