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裹着布,踩在林间道上没有声音。叶清欢伏在马背上,右手一直按在怀里。药罐还在发热,热度比刚才更明显,像是有人往里面灌了滚水。
她没吭声,只是把身子压得更低。
影卫骑在前头开路,一手扶着萧景琰,另一手始终握着刀柄。萧景琰脸色发青,嘴唇干裂,一路上几乎没话。可每当马蹄稍有停顿,他的眼睛就会睁开一条缝,盯着前方。
他们出了矮树林,进入一片荒坡。远处的火光更清晰了,烧红了半边。风带着焦味吹过来,连呼吸都变得刺痛。
“不能再慢了。”叶清欢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影卫点头,“前面有条官道,绕过山脚直通西角门。那边守军不多,但没换防,应该是自己人。”
“走那边。”她。
萧景琰忽然动了下,“你腿上的伤……”
“死不了。”她打断他,“你现在能撑住就校”
他没再问,只是抬手摸了摸腰间的药杵。那东西还在,沉得像块铁。
队伍调转方向,沿着坡地往下。地面开始变得硬实,马蹄声也渐渐有了节奏。叶清欢咬着牙忍着疼,每一次颠簸都像有人拿刀在她腿上刮。她解开袖袋,摸出瓷瓶,拔掉塞子,用银簪刮了一点残叶粉末,混进水囊里晃了晃。
“张嘴。”她把水囊递到萧景琰嘴边。
他看了她一眼,仰头喝下去。刚咽完,身体猛地一僵,手指掐进马鞍边缘。
“毒在反扑?”她问。
“没事。”他吐出两个字,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她知道不是没事。寒毒被压制太久,现在突然松动,就像冰层裂开,底下全是黑水。但她也没办法。药不全,针法再准也没用。
只能赶路。
越来越亮,路上开始出现逃难的人。一家老抱着包袱往山里跑,看见他们骑马过来,吓得往路边躲。有个孩子摔倒了,母亲连拉都没拉,直接拽着另一个就走。
叶清欢看得心口发闷。
“城里什么情况?”她拦下一个背着竹筐的老汉。
老头哆嗦着摇头,“打起来了!二皇子带兵冲进宫门,太子谋反,要清君侧!守城军乱成一团,西街烧了一夜……”
“皇帝呢?”
“不知道啊!紫宸宫关着门,没人出得来!”
她放开人,回头对影卫:“改道不能再拖。主门肯定被占了,我们得从西角门突进去。”
“可那里只有三十个守卫。”影卫皱眉。
“那就让他们开门。”她,“你先派一个人 ahead,传令下去,就太子亲临,要接管城防。”
影卫沉默两秒,挥手让一名手下掉头回去送信。
队伍提速,沿着山脚疾校越靠近京城,路上的痕迹越重。断掉的车轮、烧焦的旗子、还有几具盖着草席的尸体。没人去收。
叶清欢把药罐拿出来看了一眼。罐身烫得厉害,裂缝处又渗出一点水珠,滴在她掌心,凉得像雪化。
她忽然想起什么。
那在海底,老龟吞了另一片九心玄芝。药罐闪过的画面里,那叶子进了它的胃,还没消化。她抢回来的这半截根茎,虽然残缺,但还带着活性。只要配上合适的引子,应该能吊住萧景琰的命。
问题是——解毒的关键不止是药。
而是怎么用。
她收起罐子,不再多想。
马队冲上一处高坡。眼前就是城墙,西角门就在百步之外。门楼上的旗帜歪斜着,守军穿着旧甲,正来回巡逻。
影卫带来的探子已经到了。城楼上有人探出身子,在确认身份。
片刻后,城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
影卫策马上前,低声道:“我们进去后,立刻封锁通道,不准任何人出入。”
叶清欢点头,“我去见皇帝之前,先把太子安顿好。”
“我不进偏殿。”萧景琰突然开口,“我要直接去紫宸宫。”
“你现在站都站不稳!”
“正因为站不稳,才不能让人看出来。”他看着她,“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敢真动父皇。”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校但你得听我的。进宫之后,我给你扎一针,至少让你撑到见到皇帝。”
他扯了下嘴角,“你还真不怕累。”
“我怕死。”她,“你要是倒了,我一个女医官,进宫连路都走不对。”
城门完全打开。马队鱼贯而入,迅速穿过门洞。守军立刻关门落锁,派人上墙警戒。
里面是一条窄道,两边是高墙。地面铺着青石,被晨光照得发白。叶清欢的腿已经麻木了,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坐直。
快到尽头时,前方传来脚步声。
一队禁军跑着过来,领头的是个校尉,盔甲都没穿整齐。“太子殿下!”他单膝跪地,“属下奉命镇守西门,不知您已回京!”
“宫里什么情况?”萧景琰问。
“二皇子昨夜带人强攻东华门,被挡下来了,但今早又调了三营兵马围住南苑。陛下闭门不见任何人,贵妃娘娘……”他顿了顿,“是病了,不让通报。”
“李院正呢?”
“在太医院待命,没出宫。”
萧景琰和叶清欢对视一眼。
她在心里冷笑。太医院这个时候还不动,明早就站好队了。
“带路。”萧景琰下令,“去紫宸宫。”
校尉起身引路。队伍重新启动,速度放慢。禁军加入护卫,前后夹着他们往内宫走。
叶清欢一直注意着怀里的药罐。热度没降,反而越来越高。她悄悄掀开衣襟看了一眼,发现罐子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霜纹,像是冬窗玻璃上的冰花。
这不对劲。
药罐平时只在吸收念气或释放回溯之息时才有反应。现在既没治病,也没触发记忆,它为什么会这样?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胸口一紧。
像是有人隔着衣服捏住了她的皮肉。
她低头看去,药罐的裂缝正在微微震动,那一滴残留的水珠,缓缓滑到了罐底,然后——
停住了。
不是蒸发,也不是流下,就是停在原地,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
她猛地抬头。
前方拐角处,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太快了,看不清脸。
但她认出了那身衣服。
鸦青色团纹袍角,扫过石阶边缘。
那是萧景琰的衣服。
可萧景琰现在就在她旁边骑着马。
她一把抓住影卫的胳膊,“刚才那个……”
影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紧,“没人。”
“不可能!我看见了!”
“姐,”影卫压低声音,“殿下一直在你右边,没离开过。”
她转头看萧景琰。他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清醒。两人并行,距离不到一尺。
可她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分明和他一模一样。
药罐突然剧烈一震。
她赶紧捂住胸口,可那股热流已经窜上来,直冲脑门。眼前瞬间黑了一下,等恢复时,她看到了——
一间暗室。
墙上挂着药杵。
地上躺着一个人,穿着太子袍服,胸口插着一根银针。
时间很短,只有一眨眼。
画面消失。
她喘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不是未来。
是过去。
可她没治过这个人,药罐不该有反应。
除非……
那个人,曾经感激过她。
哪怕她不知道。
她看向萧景琰的背影,喉咙发干。
这时,前方校尉停下脚步。
“殿下,紫宸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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