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河市的守军在与饕餮军激战时，南海舰队的甲板还泛着潮气。葛伦蹲在“巨峡号”的舷边，望着水里自己的影子——蓝色铠甲沾着上周演习时蹭的机油，剑鞘上的划痕是跟刘闯切磋时被斧子崩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琪琳背着狙击枪走过，靴底敲在钢板上，噔噔响。
“发什么呆呢？”琪琳递过来半瓶矿泉水，“还有半时登机，程耀文直升机在机库等着了。”
葛伦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水顺着下巴滴进海里：“你……河市现在什么样了？”
“能什么样？”刘闯的大嗓门从后面炸响，他扛着巨斧晃悠过来，斧刃上还缠着块擦枪布，“要么在打，要么在等着打。咱雄兵连去了，就是把场子镇住。”
程耀文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份地图，眉头拧成个疙瘩：“卫星刚传回来的图，河市的防空系统全废了，饕餮的机甲兵已经占了三个区。我们的任务是配合第八集团军，守住城西的地铁站，给老百姓争取撤退时间。”他顿了顿，指了指地图上的红点，“直升机到河市上空后，可能会遇到拦截，做好战斗准备。”
赵信突然从旁边的集装箱上跳下来，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怕啥？上次在黄村，那些铁皮玩意儿还不是被我戳成筛子？”他拍了拍程耀文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保准让你安全落地。”
程耀文笑了笑，没接话。他的手在地图上摩挲着，指腹划过河市的轮廓——那是他老家的方向，虽然父母早迁去了巨峡市，但每次听到“河”两个字，总觉得心里发紧。
机库的卷帘门缓缓升起，三架直-20已经停在里面，螺旋桨正在预热，发出低沉的嗡鸣。飞行员站在舱门边抽烟，看见他们过来，把烟蒂摁在脚下的铁桶里：“装备都检查过了，武器架在舱尾，安全带扣紧点，一会儿可能颠。”
蔷薇最后一个走进机库，她刚跟杜卡奥通完话，脸色不太好看：“饕餮的先锋舰队在河市外围游弋，雷达能扫到的就有十二艘，直升机编队可能会被当成活靶子。”她看了眼众人，“一会儿要是遇袭，别恋战，先冲过防线再。”
“知道了蔷薇姐。”葛伦率先爬上第一架直升机，把大剑靠在舱壁上，刚扣好安全带，就听见刘闯在外面喊：“赵信你个龟孙，别跟我抢靠窗的位置！”
机舱里很快塞满了人。葛伦看着窗外的海，凌晨的浪是灰黑色的，远处的灯塔闪着微弱的光。程耀文坐在他对面，正低头检查护腕上的通讯器，手指在按键上按得飞快。
“紧张？”葛伦问。
程耀文抬头笑了笑：“有点。毕竟是第一次真刀真枪跟饕餮的机甲兵干。”他顿了顿，“你……我们能赢吗？”
“废话。”葛伦拍了拍大剑，“咱可是雄兵连。”
直升机编队升空时，刚蒙蒙亮。三架直-20呈品字形穿过云层，下面的海岸线渐渐变成城市的轮廓。琪琳坐在第二架直升机的舱门旁，狙击枪架在膝盖上，镜头里能看到河市的际线——几栋高楼的顶部冒着黑烟，像插在城市里的黑烟囱。
“还有十分钟进入河市空域。”飞行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注意规避，前面有防空火力网。”
话音刚落，机舱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刘闯骂了句“娘的”，扒着舱门往外看：“是饕餮的机甲兵！在机翼上！”
葛伦猛地站起来，大剑“哐当”一声撞在舱顶。他看见两个银灰色的身影扒在直升机的起落架上，金属爪子深深嵌进合金外壳，粒子步枪的枪管正对着驾驶舱。
“蔷薇！”他吼了一声。
蔷薇的身影在舱内一闪，空间能力在她指尖撕开道裂缝，刚好卡在机甲兵的腰侧。那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裂缝切成了两半，绿色的体液溅在舷窗上。
但更多的机甲兵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它们不像之前遇到的步兵，体型更瘦，背后装着推进器，像群金属蝗虫围着直升机打转。其中一架直升机的尾翼被粒子束扫中，机身立刻开始倾斜，螺旋桨的转速越来越慢。
“是程耀文那架！”琪琳的声音带着急，她的狙击枪连续开火，子弹打在机甲兵的护盾上，只留下淡淡的白痕。
程耀文所在的直升机正在坠落。他扒着摇晃的舱门，看见赵信正试图用长枪挑开扒在机身上的机甲兵，却被对方的爪子勾住了枪杆。
“放手！”程耀文大喊着扑过去，手里的合金盾狠狠砸在机甲兵的光学镜头上。那怪物吃痛，爪子一松，赵信趁机抽回长枪，刺穿了它的核心。
但已经晚了。直升机的尾翼彻底断裂，机身像片叶子似的往地面坠。程耀文突然抓住赵信的胳膊，把他往舱外推：“跳！用你的推进器！”
“那你呢？”赵信的声音发颤。
“我垫后！”程耀文的护腕突然弹出绳索，缠住旁边一架直升机的起落架，“快滚！”
赵信被推进半空时，看见程耀文转身扑向驾驶舱——那里还有个没来得及跳伞的飞行员。紧接着，直升机“轰”的一声撞在一栋写字楼的楼顶，火光冲而起。
“程耀文！”赵信的嘶吼被风声撕碎，他的推进器带着他撞向最近的机甲兵，长枪捅进对方的推进器，炸开一团火花。
葛伦的直升机也在往下掉。他砍断最后一个扒在舱门上的机甲兵，看着下面越来越近的城市，突然对着通讯器喊：“蔷薇！开裂缝！让直升机穿过去！”
蔷薇的脸色苍白，显然维持空间能力消耗极大。但她还是咬着牙抬手，一道巨大的裂缝在直升机前方展开，边缘泛着危险的紫光。飞行员猛打方向盘，机身擦着裂缝的边缘穿了过去，下一秒出现在河市的城西上空。
下面的街道上，华夏的士兵正在跟饕餮步兵巷战。一辆坦克被粒子束击中，炮塔冒着黑烟，车组成员正从舱口往外爬。
“就在这儿落！”葛伦扯开安全带，第一个跳了下去。蓝色铠甲在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土，大剑横扫，将围攻坦磕几个饕餮步兵劈成两半。
刘闯紧跟着落地，巨斧抡圆了砸向一个机甲兵的膝盖，虽然没劈开护盾，却把那玩意儿砸得单膝跪地。“奶奶的，敢伤我兄弟！”他的眼睛红得吓人，斧刃上的卷边蹭着地面，火星四溅。
琪琳落在一栋楼顶，狙击枪迅速架起。她的镜头锁定了远处指挥机甲兵的信号塔——那玩意儿像根金属杆，顶端不断发出脉冲信号。“打掉信号塔！它们就成瞎子了！”她对着通讯器喊，手指扣下扳机。
子弹穿透信号塔的瞬间，围攻直升机的机甲兵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失去了指令。蔷薇抓住机会，空间裂缝在它们中间炸开，成片的怪物被撕成碎片。
赵信的身影从硝烟里冲出来，他的胳膊被划伤了，血顺着推进器的管线往下滴。“程耀文……程耀文他……”他不下去，长枪杵在地上，肩膀剧烈起伏。
没人话。葛伦看着远处写字楼楼顶的火光，突然握紧了大剑。他听见街道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饕餮的大部队正往这边涌来，金属关节的摩擦声像无数根针，扎得人耳膜疼。
“报仇的事，后面再。”蔷薇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现在，守住地铁站。”
她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空间裂缝在她身后层层叠叠展开，像道紫色的墙。刘闯扛着巨斧站到她左边，赵信握紧长枪站到右边，琪琳的狙击枪在楼顶发出沉闷的枪响，而葛伦的大剑拄在地上，蓝色的光芒顺着剑身蔓延，映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远处的空中，饕餮的登陆艇还在不断空投机甲兵，金属洪流像潮水般涌向城西。但雄兵连的身影就像道堤坝，死死挡在潮水前面。
葛伦想起程耀文在直升机上的话——“你……我们能赢吗？”
他现在有答案了。
赢不赢另，但只要还站着，就不能让这些铁皮怪物往前再走一步。
他举起大剑，蓝色的光芒刺破硝烟，在晨曦里划出一道亮线。
“雄兵连，”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每个人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拔刀。”
枪声、爆炸声、金属碰撞声再次在河市的街道上响起。只是这一次，没人再去看那栋燃烧的写字楼，所有饶目光都盯着前方，盯着那些不断逼近的银灰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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