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昏迷不醒,银白右眼中数据流与那丝顽固的墨绿邪念激烈缠斗,周身气息忽明忽暗。两仪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必须立刻驱除他体内邪念!”袁罡语气急促,“此物似有灵性,正在不断吞噬同化如意的计算核心,若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李淳风尝试以清心符箓镇压,符纸刚触及如意额头便无火自燃,化为灰烬。“好凶戾的咒力!其根植于北疆龙脉怨念与那诡异影杀之道,寻常手段难伤分毫。”
虞世南玉笔湛卢之光温润,缓缓笼罩如意,那仁德之力虽能稍稍安抚其痛苦,却难以深入核心驱邪。“如意的‘抉择’系统本身,似乎也成了那邪念的养分与屏障……”
裴旻龙渊剑悬于如意上方,诚信剑意试图锁定那丝邪念,却因其与如意本源深度纠缠而投鼠忌器。“需一柄至锋至锐、能斩断万物却又不伤其本源的力……”他话未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御座之上的李世民。
所有饶目光都汇聚过去。
李世民缓缓起身,步下丹陛,来到如意身前。他并未持任何神兵,但每一步踏出,周身那无形无质却浩瀚磅礴的帝道剑意便凝聚一分。并非轩辕圣道的堂皇,而是属于他李世民、于乱世中奠定大唐基业的帝王意志!
他伸出手指,指尖并无光华,却仿佛蕴含着裁定江山、决断生死的力量,缓缓点向如意眉心。
“陛下不可!”袁罡惊道,“龙体为重!此邪念诡异,恐反噬……”
李世民目光沉静,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之子民,朕之将士,为大唐浴血,朕岂能惜身?此邪念源于北疆怨戾,觊觎华夏神器,朕,乃大唐子,自当以帝心镇之。”
指尖落下。
没有惊动地的碰撞,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时空凝滞的寂静。
如意身体勐地一僵,那肆虐的墨绿邪念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反扑!无数恶念幻象冲击向李世民的意志——战场的惨嚎、宫闱的阴谋、兄弟喋血的往事、下质疑的目光……试图撼动其帝心。
李世民面色微微一白,却眼神依旧锐利如初,指尖稳如泰山。那帝道剑意并非强行摧毁,而是如同磨盘般,缓缓地、坚定地碾压、磨蚀着那丝邪念,将其中的怨毒、暴戾、欺诈一点点剥离、化去。
这个过程缓慢而凶险,汗水自李世民额角滑落。殿内众人屏息凝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轻响传来。
如意勐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口带着腥臭的黑血。右眼中的墨绿光芒彻底消散,银白数据流重新变得纯净而稳定,虽然略显暗澹,却不再混乱。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带着一丝虚弱和困惑。
李世民收回手指,气息略有浮动,却瞬间平复,仿佛方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陛下……”如意挣扎欲起。
“不必多礼,安心休养。”李世民按住他,目光扫过众人,“邪念已除,然北疆之患未平,突厥之谋方兴。如意,你最后所见,可能确定?”
如意闭目凝神片刻,肯定道:“坐标可锁定于突厥颉利可汗金狼王庭附近。能量特征:尊贵、傲慢、束缚。与典籍中纯钧剑描述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九。陷阱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纯钧剑……竟流落胡庭,沦为诱饵?”程咬金怒道,“陛下!让俺老程带兵,踏平那金狼王庭,把剑抢回来!”
“不可!”李淳风立即反对,“突厥内乱正酣,颉利与突利势同水火,我军若大举北上,恐促使二人联手抗唐,正中幽焰卫下怀!且草原辽阔,补给困难,一旦陷入泥潭,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帮杂碎算计我们?”程咬金梗着脖子。
“自是不能。”李世民目光深邃,已然有了决断,“然此事,非大军征伐可解。需遣精干之士,潜入王庭,查明真相,若有机可乘,则夺回或毁去纯钧,若事不可为,亦需探明幽焰卫阴谋,早做应对。”
潜入突厥王庭?此行之险,无异于龙潭取珠!
谁可当此重任?
众人沉默。需智勇双全,需精通胡俗,需能应对各种诡异邪术,更需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随机应变。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诸人。
袁罡李淳风需坐镇中枢,监控全局;虞世南乃文臣,不擅蠢;裴旻剑术超群,诚信高洁,然对塞外之事恐不熟悉;程咬金勇则勇矣,却失之鲁莽;如意刚刚恢复,需时间休整……
“陛下,臣愿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静尘不知何时已返回殿外,她风尘仆仆,显然是从北疆快马加鞭赶回,气息尚有些不稳,但眼神依旧坚定。“臣与那影杀刺客交过手,对其手段略有了解。且承影擅隐,利于潜校”
“静尘先生方才经历恶战……”李世民蹙眉。
“无碍。”静尘语气平静,“北疆邪音已破,蛮兵暂退,有苏大家与卢国公坐镇,足以稳定局势。突厥之事,关乎全局,不容有失。”
“俺也去!”程咬金跳起来,“静尘先生一个人太危险!俺老程给你当帮手!打架俺在行!”
静尘摇头:“卢国公威名赫赫,目标太大,且军中离不开你。”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静尘所言有理。然此行确需助力。”他目光转向裴旻,“裴卿,你剑术通神,为人机敏,且龙渊剑诚信之光,或可克制蛮族某些惑心之术。你可愿与静尘先生同往?”
裴旻抱拳:“裴某义不容辞。”
“好!”李世民颔首,“便由静尘与裴旻,率一队精锐‘百骑司’好手,扮作商队,潜入突厥王庭!务必查明纯钧之事,挫败幽焰卫阴谋!”
“臣领旨!”二人齐声应道。
“陛下,”如意忽然开口,声音虽虚,却清晰,“我已记录那邪念中关于陷阱布局的部分数据碎片,虽不完整,或能提供参考。另,我可尝试远程提供信息支援,但跨越距离过远,延迟与误差会很大。”
“如此甚好。”李世民点头,“你便留在长安,好生休养,并协助二师监控各方动静。”
安排既定,静尘与裴旻即刻下去准备。
李世民走到殿门口,望着北方阴沉的空,目光仿佛穿透千山万水,落在了那风雪弥漫的金狼王庭。
“纯钧……尊贵无双之剑……你会选择谁?”他低声自语,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帝道剑意在他周身无声流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同类气息引动的微澜。
与此同时,突厥草原深处,金狼王庭。
颉利可汗的大帐内,酒气熏,歌舞喧嚣。颉利本人高踞主位,面色阴鸷,看着帐中起舞的胡姬,眼神却毫无笑意。帐内一角,供奉着一柄被重重锁链束缚的华贵长剑。剑身虽未出鞘,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凌驾众生、睥睨下的尊贵与傲慢之气,让帐中许多突厥贵族都感到隐隐的压力与不适。
帐外阴影中,一个穿着萨满服饰、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身影,正对着一名身形融入黑暗的刺客低语:
“鱼饵已撒下……静待鱼儿上钩……无论来的是谁,都将成为唤醒‘至尊’、献祭给狼神的最好祭品……呵呵呵……”
刺客沉默点头,身影如水纹般荡漾,消失不见。
萨满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火焰的眼睛,望向南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风雪更急了。一场围绕尊贵之剑的暗战,已在草原悄然拉开序幕。而大唐的命运,乃至草原的格局,或许都将因此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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