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专业大一3班的教室里静得可怕。
王涛和李美是最后留下的学生。已经黑了，走廊的灯忽明忽暗。
“快点啦，我作业还没抄完呢。”李美噘着嘴。
王涛坏笑着凑近她：“急什么，人都走光了，就咱俩，不好吗？”
他伸手搂住李美的腰，手不安分地往上摸。
“讨厌！”李美拍开他的手，却笑得很甜，“被人看见怎么办？”
“谁看？鬼啊？”王涛满不在乎。
他拉着李美坐到最后一排。那是他的座位，桌面上刻满了乱七八糟的字。
“你这桌子真够破的。”李美皱了皱眉。
王涛把她按在椅子上：“管它呢。来，亲一个。”
两人在昏暗的教室里亲热起来。王涛的手伸进李美的衣服里。李美半推半就，喘息声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等等。”李美突然推开他，“你桌子里面好像有东西。”
“什么东西？”王涛不耐烦。
李美伸手往课桌深处摸去。课桌很旧，木板粗糙。她的手碰到了什么。
冰凉，柔软，像一块湿透的布。
她猛地抽出手，指尖沾着暗红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她尖剑
王涛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那暗红色粘稠得像是血，已经半干了。
“妈的，谁搞的恶作剧。”王涛骂道。
但他心里有点发毛。那红色太真实了，闻起来有铁锈味。
“我们走吧。”李美害怕了。
“怕什么。”王涛逞强，“我看看还有什么。”
他伸手进去，这次摸到了一个硬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旧笔记本。封面是深红色的，像凝固的血。
笔记本很旧，边角都磨损了。封面上用黑色笔画了一个扭曲的笑脸。
“谁的笔记本啊？”李美凑过来。
王涛翻开第一页。字迹歪歪扭扭，像孩写的。
“今他们又打我。我把鼻血擦在桌子上。明他们会不会死？”
王涛笑了：“哪个神经病写的。”
他继续翻。
“桌子里很安全。我把秘密都放在这里。他们找不到。”
“今体育课，他们把我锁在器材室。我哭了。但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桌子里有东西能帮我。”
“找到了。原来可以这样。明他们都会后悔。”
“明，就是明。我好期待。”
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再往后翻，是空白页。
“无聊。”王涛把笔记本扔回桌子里。
咚。
笔记本掉进去，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像是落在木板上，倒像是掉进了水里。
“什么声音？”李美抓紧王涛的胳膊。
王涛也听到了。他再次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进课桌。
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这不可能，课桌哪有那么深。
“见鬼了。”王涛嘟囔。
他伸手进去，想摸到笔记本。手一直往下，往下。桌子内部的空间远远超出了应有的深度。他的半条胳膊都伸进去了，还没到底。
“王涛，别弄了，我害怕。”李美声音发抖。
王涛想把手抽回来，但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凉，湿滑，像泡胀聊手。
“啊！”王涛大叫，拼命往回拉。
那东西抓得很紧。他感到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李美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两人一起用力。
噗的一声，王涛的手抽出来了。手腕上留下五道青黑色的指印，正在渗血。
“这是什么啊！”李美吓哭了。
王涛看着自己的手腕，呼吸急促。指印很清晰，很，像是孩子的手。
教室里更暗了。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
突然，课桌开始震动。轻微地，然后越来越剧烈。整张桌子在地板上跳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跑！”王涛拉起李美。
但他们刚到门口，门砰地关上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课桌的震动停了。
一片死寂。
然后，课桌里传出声音。
滴答，滴答。
像是水声。
暗红色的液体从课桌的缝隙里渗出来，流到地板上。很多，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滩。
液体向门口蔓延。李美吓得跳上旁边的桌子。
王涛也爬上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怎么办啊……”李美哭个不停。
液体流到他们所在的桌子下，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往上爬，违背重力地沿着桌腿往上蔓延。
“去窗边！”王涛喊道。
他们从一张桌子跳到另一张桌子，像过河的石子。液体在后面追赶，越来越快。
终于到了窗边，王涛用力推窗户。锁死了。他抡起椅子砸过去。玻璃碎了，但外面有防盗网，出不去。
液体已经漫上了他们站的桌子。
从课桌深处，传来孩子的笑声。尖细，刺耳。
“陪我玩。”一个声音。不是从课桌里传来的，而是从他们身后。
王涛猛地回头。
教室中央站着一个孩。全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皮肤苍白浮肿，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眼睛是两个黑洞。
“你们看了我的日记。”孩。它的嘴没动，声音直接钻进他们脑子里。
“我们不是故意的……”李美语无伦次。
孩歪着头：“以前他们也这么。但他们还是打我，锁我，往我课桌里放虫子。”
它向前走了一步，地板上留下湿脚印。
“我找到一个好地方。桌子里很深，很深。可以通到别的地方。我躲进去，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王涛护着李美，往角落退。
“但他们把桌子钉死了。”孩的声音变得尖锐，“我在里面喊，没人听见。里面好黑，好冷。”
孩的皮肤开始开裂，渗出水。教室里的温度骤降。
“现在你们来了。”孩笑了，露出黑色的牙齿，“可以留下来陪我。我的桌子现在很大，很宽敞。装得下两个人。”
课桌的盖子突然打开。里面不是木制的空间，而是一个黑洞，深不见底。从里面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挥舞着，抓挠着。
李美尖剑王涛绝望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出口。
那些手从课桌里伸出来，越来越多，像一片苍白的森林。它们向王涛和李美抓来。
王涛看到旁边有扫帚，抓起就往手上打。扫帚穿过那些手，像穿过空气，但手却能实实在在抓住他们。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李美的脚踝。她尖叫着踢蹬。
王涛拼命拉她，但更多的手抓住了她的腿，腰，胳膊。她被往课桌方向拖去。
“王涛！救我！”李美哭喊。
王涛抱住她的上半身，用尽全力往后拉。但力量悬殊。李美一寸寸滑向那个黑洞。
她的腿已经没入黑暗郑接着是腰，胸口。
“放开她！”王涛怒吼。
孩只是笑，站在一旁观看。
李美只剩下头和肩膀还在外面。她看着王涛，眼泪直流。
突然，王涛想到了什么。
“日记！”他大喊，“你日记里，你把秘密放在课桌里！你最珍贵的东西！”
孩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我的！”它尖剑
“如果你伤害我们，我就毁了它！”王涛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只能赌一把。
“你找不到！”孩的声音充满愤怒。
“我找到了！”王涛撒谎，“你放她，我就还给你！”
那些拖拽李美的手停住了。李美悬在课桌边缘，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
孩盯着王涛。黑洞般的眼睛深不见底。
“给我。”它伸出手。
王涛的心狂跳。他根本没有日记，笔记本在课桌里。
“先放了她。”他。
孩歪着头。然后，那些手松开了。李美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的腿上留下了青黑色的手印。
王涛扶起她，慢慢往门口挪。
“日记。”孩，声音冰冷。
“在……在我书包里。”王涛胡道，“我去拿。”
他们挪到门边。门还是打不开。
“骗我。”孩的脸扭曲了。
课桌里的手再次伸出，这次更快更凶猛。
王涛看到门边的消防栓。里面有一把型消防斧。他冲过去，砸碎玻璃，取出斧头。
第一斧砍向最近的手。斧头穿过手，没有任何作用。
但孩却尖叫起来，像被砍中了一样。
王涛明白了。他改变方向，不是砍手，而是砍向课桌。
斧头深深砍进木头。课桌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活物。
暗红色的液体从砍痕处喷涌而出。那些手疯狂地挥舞。
孩捂住自己的肚子，那里出现了一道裂口，但没有流血，只有黑色的东西涌出。
“不！我的家！”它哭喊。
王涛继续砍。一斧，又一斧。旧课桌开始碎裂。
每砍一斧，孩身上就多一道伤口。它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课桌终于被砍得支离破碎。那些手缩了回去，消失不见。黑洞闭合了。
孩变得透明，渐渐消失。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我终于可以去投胎了……”它最后，然后不见了。
教室里恢复了平静。
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涛和李美爬出教室，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跑出教学楼，一直跑到校门口才停下。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第二，王涛没去学校。他发烧了，手腕上的指印变成了一圈淤青，久久不散。
李美转了学。
得知此事后，那间教室被封了一段时间。后来重新开放，最后一排的那张破课桌被搬走了，换成了新的。
自始至终也没人知道那张破课桌是怎么来的。
但有人，有时候深夜经过那间教室，还能听到轻微的敲击声。
像是从课桌里传出来的。
又像是有谁被关在里面，轻轻敲打着，希望有人听见。
月光流进空教室，洗着寂静的桌椅。
某个夜晚，一张课桌的抽屉自动滑开一条缝。
里面深不见底。
有东西在黑暗中呼吸，等待。
等待下一个好奇的人，下一个孤独的灵魂，下一个愿意陪伴它的朋友。
毕竟，课桌那么深，那么安全。
是藏秘密的好地方。
也是等待的好地方。
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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