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空已泛起鱼肚白，群山轮廓渐渐清晰。莫罗站起身，整了整盔甲。在他身后，十门火炮的炮口已悄然抬起，对准了远处山脊上那些吞噬过无数生命的碉楼。这一战，将决定金川之役的走向。
就在莫罗尚在思考时，中军大营方向突然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在晨曦中划出刺目的轨迹。莫罗霍然起身，嘶哑着嗓子喝道：\"全军准备！\"
恒保立即带着炮甲营士兵行动起来。只见训练有素的炮手们迅速调整炮位角度，装填手将火药包和炮弹熟练地塞入炮膛。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短短两分钟内，十门劈山炮已全部就位。
\"大人，准备完毕！\"恒保单膝跪地请示。
莫罗扶着一门火炮的炮架，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碉楼轮廓：\"恒保，你才是炮甲的护军校，由你指挥炮击，不必问我。\"
恒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转身挺直腰板，高举令旗：\"各炮位——放！\"
\"轰轰轰——！\"
十门火炮几乎同时喷吐出火舌，震耳欲聋的炮声在山谷间回荡。莫罗眯起眼睛，看着十发炮弹划破晨雾，朝远处的碉楼群呼啸而去。
五秒后，一连串爆炸声从青羊坡方向传来。透过望远镜，莫罗看到三座碉楼被直接命中，石块飞溅；其余炮弹则在碉楼周围炸开，掀起数丈高的土浪。被惊起的飞鸟黑压压地掠过空，碉楼上的番兵顿时乱作一团。
\"装填！\"恒保的吼声在炮阵上空回荡，\"角度下调三分，集中轰击左侧两座碉楼！\"
炮手们迅速行动起来，莫罗却注意到远处碉楼间有人影闪动——番兵正在组织反击。他立即对赵德胜喊道：\"让鸟枪队戒备，番兵可能要冲锋！\"
话音刚落，青羊坡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鼓声。近百名番兵从石墙后跃出，挥舞着淬毒的腰刀，朝炮阵方向冲来。他们身形矫健，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鸟枪队准备！\"莫罗拔出佩刀，\"第一排——放！\"
\"砰砰砰！\"六十杆鸟枪齐射，白烟腾起。冲在最前的番兵顿时倒下一片，但后面的仍悍不畏死地继续冲锋。
\"第二排补上！\"莫罗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炮甲营继续轰击碉楼！\"
战场瞬间陷入混乱。火炮的轰鸣、鸟枪的爆响、番兵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莫罗握紧佩刀，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番兵，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近百名番兵与绿营兵厮杀成一团。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鸟枪队分成三排轮番射击，铅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将冲锋的番兵一片片撂倒。战斗持续了约一刻钟，这支悍不畏死的番兵突击队才被彻底击退。
莫罗抹去额头的汗水，举起简易望远镜观察全局战况。镜片中，景琛率领的健锐营已经推进到距离碉楼仅两百多米的位置，正借着火炮压制的间隙快速突进。
\"恒保！\"莫罗嘶哑着嗓子喊道，\"两轮炮击后立即调转方向，轰击其他碉楼！不能再打这三座了，会误伤友军！\"
恒保立即领会，高声下令：\"目标不变，急速两连射！\"
\"轰轰轰——\"
炮声震耳欲聋，两轮齐射过后，那三座碉楼已经摇摇欲坠。恒保迅速调整部署：\"全体注意！转向东北方向，瞄准四号、五号碉楼！\"
炮手们飞快地转动炮架，调整射角。莫罗透过望远镜看到，景琛的健锐营已经趁机冲到溜楼脚下，开始架设云梯。而更远处，阿桂亲自率领的主力部队也从西侧发起了猛攻。
\"放！\"
新一轮炮火呼啸而出，这次集中轰击另外两座碉楼。炮弹精准命中目标，石块和木屑四处飞溅。莫罗注意到，其中一发炮弹正好击中溜楼的底层射击孔，引发内部火药库的连锁爆炸，整座碉楼瞬间被掀上了。
\"打得好！\"莫罗忍不住喝彩，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擦了擦嘴角，发现手背上沾了血丝。
\"大人！\"萨哈惊呼。
\"没事。\"莫罗摆摆手，继续观察战局。随着火炮的压制，各支进攻部队都在稳步推进。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一队番兵正从侧翼的山沟中迂回，看样子是要偷袭炮阵。
\"赵德胜！\"莫罗立即下令，\"带五十人守住左侧山沟！\"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火炮的轰鸣、鸟枪的爆响、厮杀的呐喊在山谷间回荡。莫罗知道，这场决定性的战役，正在向着胜利的方向稳步推进。
就在莫罗以为胜券在握之际，战场形势骤然逆转！
\"大人！快看！\"恒保突然指着碉楼方向惊呼。
莫罗急忙举起望远镜，只见数百名番兵如潮水般从碉楼后方涌出。他们手持一种造型奇特的火枪——枪管细长，枪托弯曲，射速竟比清军的鸟枪快上许多！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健锐营士兵顿时倒下一片。景琛的旗帜摇晃了几下，部队开始被迫后撤。
\"是西洋燧发枪！\"莫罗瞳孔骤缩，认出了这种在历史上记载过的先进火器。他万万没想到，在京城时只是听简亲王提了一嘴，没想到番兵竟真的暗中获得了这样的装备。
绿营兵们拼死抵抗，但面对番兵的火力压制，也不得不节节后退。更可怕的是，那些手持毒弩的番兵趁机从侧翼包抄，毒箭如雨点般射向清军。
\"快！\"莫罗嘶吼着下令，\"所有火炮立即转向，轰击碉楼下的防御工事！压制番兵火力点！\"
恒保立即传达命令。炮手们顾不得擦去满脸的烟灰，拼命调整炮口角度。
\"放！\"
\"轰轰轰——\"
五门火炮同时怒吼，炮弹精准地落在碉楼前的石墙工事上。碎石飞溅中，十几个手持燧发枪的番兵被炸上了。
炮火的轰鸣声中，番兵凶猛的攻势终于为之一滞。莫罗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立即喝令：\"鸟枪队上前，三排轮射掩护！\"
硝烟中，只见原本溃湍健锐营将士在景琛的率领下，借着炮火掩护重新整队。那些手持燧发枪的番兵被炸得七零八落，残存的几人正手忙脚乱地装填弹药——正如莫罗所料，这些先进火器的装填速度不如清军的鸟枪便捷。
\"杀！\"景琛高举佩剑，带着健锐营的精锐反扑而上。绿营兵也在马成德的指挥下重整旗鼓，从侧翼包抄。
莫罗见状，立即调整战术：\"恒保！分出一半火炮继续压制碉楼，其余转向轰击番兵增援路线！\"
\"得令！\"恒保抹去脸上的黑灰，亲自调整了三门火炮的角度，\"放！\"
炮弹呼啸着飞向山脊路，正好截住了一股赶来增援的番兵。与此同时，鸟枪队的齐射如雨点般落在敌阵中，为冲锋的友军提供火力掩护。
战场形势开始倒向清军。那些手持燧发枪的番兵在近身肉搏中完全不是健锐营的对手，很快就被斩杀殆尽。清军的旗帜已经插上邻一座碉楼的废墟，绿营兵也成功夺取了外围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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