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营驻地内，莫罗刚踏进营地，阿林保和蓝翎侍卫巴特鲁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大人，大将军怎么？咱们火器营接下来怎么安排？\"阿林保迫不及待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莫罗神色平静，只是微微抬手：\"进帐内话。\"
几人跟随莫罗进入营帐，亲兵萨哈立刻端上几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莫罗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缓缓走到案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斟酌措辞。
\"皇上有旨意，\"莫罗终于开口，\"命我即刻回京。\"
阿林保一听，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瞪向巴特鲁：\"是不是你们蓝翎侍卫给皇上的密报写了什么？\"
巴特鲁一愣，正要辩解，莫罗却摆了摆手：\"不是坏事。\"他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皇上加封我为镶蓝旗满洲副都统，二等男爵。\"
阿林保瞪大眼睛，一时又惊又喜，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大人带领火器营打了这么多胜仗，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调您回京？\"
莫罗摇头：\"圣意难测，我也不清楚。但皇命不可违，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帐内一时沉默。炭火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映照在几人脸上，忽明忽暗。
莫罗看向阿林保，语气郑重：\"大将军不日就要对白鹤山发起总攻，恒保、庆泰他们还在前线配合鄂善。阿林保，你留下来，务必服从大将军指挥。\"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作战时……注意安全。\"
阿林保喉头滚动，想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重重地点零头。
莫罗又转向巴特鲁：\"通知另外三名蓝翎侍卫，明日随我一同返京。\"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朝鲁和萨哈，\"你们俩跟着阿林保，等我回京后，会为你们请功。\"
\"大人……\"萨哈声音有些哽咽，\"您这一走，我们……\"
朝鲁也红了眼眶，拳头攥得紧紧的：\"大人保重！\"
阿林保猛地站起身，单膝跪地：\"大人放心！火器营的弟兄们绝不会给您丢脸！\"
莫罗伸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些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
帐外，寒风呼啸，隐约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号子声。明日此时，他已踏上了回京的路，而这些与他并肩作战的袍泽，却要继续在这冰雪地中拼杀。
莫罗望向帐外渐渐暗下的色，心中五味杂陈——
皇恩浩荡，升官进爵，本是所有人梦寐以求之事。可为何此刻，他心中竟有一丝不出的怅然？
帐内的离别愁绪还未散去，帐外便传来士兵的通报声：\"报——马成德总兵、景琛翼长求见大人！\"
莫罗眉头微挑，心中略感诧异。马成德来访倒不意外，毕竟两人曾并肩攻下丹巴营寨，合作颇为默契。但景琛……这位从京城到金川一路以来对自己一直冷眼相对甚至给自己挖坑的健锐营参领，如今升了委属翼长，为何会突然登门？
莫罗压下心中疑惑，对帐内几壤：\"你们先下去吧。出去时请马总兵和景翼长进来。\"
阿林保等人抱拳退出。不一会儿，帐帘掀起，马成德那粗犷的笑声先传了进来：\"哈哈哈，莫大人！恭贺您高升了，兄弟我特来道喜啊，啧啧，真是人比人，活不成啊，前两日还是副参领现如今跟老哥我都平级咯！\"
跟在后面的景琛却是一反常态，竟对莫罗拱手行了一礼。莫罗连忙起身相迎：\"马总兵、景翼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马成德摆摆手，爽朗道：\"我正好路过火器营，碰巧遇见景翼长，就约着一起来给莫大人贺喜了！\"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喏，上好的烧刀子，在此处可是难得，今非得跟莫大人喝一杯不可！\"
莫罗眼角余光瞥见景琛神色有些不自然，便客气道：\"二位太客气了，不过是皇恩浩荡，莫某愧不敢当。\"着请两人入座。
三人坐定后，景琛忽然开口：\"莫大人，此前……多有得罪了。\"他声音低沉，目光却直视莫罗，\"青羊坡一战，若非大饶火炮及时增援，景某恐怕早已被番兵一刀致命，命丧黄泉了。此番又蒙圣恩晋升翼长，实则是沾了大饶光。\"
莫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心高气傲的翼长，是专程来道谢的。他正要话，马成德已经拍案笑道：\"景老弟这一路可没少在我面前夸莫大人用兵如神！来来来，先干一杯！\"
景琛如何能知道莫罗用兵如神，莫罗知道这不过是马成德怕景琛觉得尴尬，出来化解的词语罢了。
酒过三巡，景琛忽然压低声音：\"莫大人此次回京，恐怕另有重任。\"见莫罗神色一凛，他继续道，\"我离京前就听，理藩院正在筹备与沙俄的边界谈判，那时就急需通晓俄语的将才。而莫大人您又通晓外语此番又金川建功，想必回京后就会参与跟沙俄的边界谈牛\"
马成德插嘴道：\"难怪皇上这么急着调莫大人回去！\"
莫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边界谈判，确实比留在金川更有施展抱负的舞台，况且勘定边界也算是青史留名的大事，毕竟每一寸国土都不容丢失。
正当三人交谈间，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匆匆闯入：\"报——白鹤山番兵突围，大将军命各部立即集结！\"
景琛和马成德霍然起身。莫罗也跟着站起来，却听传令兵又道：\"大将军特意交代，莫大人明日返京，今夜不必出战。\"
马成德重重拍了拍莫罗的肩膀：\"莫兄保重！待我杀退番贼，再来为你饯行！\"
景琛也郑重抱拳：\"京城再见。\"
目送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莫罗站在帐外，望着远处渐起的烽火，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夜的战火，已与他无关。明日朝阳升起时，他将踏上归途，而这里的血与火，终将成为记忆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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