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傍晚，色如同被泼了浓墨，阴沉得可怕。湿热的空气凝固不动，预示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雨。安全屋内，气氛同样凝重。
陆燃换上了那套黑色的防水作战服，面料特殊，触感微凉，具有一定的弹性，活动起来比想象中方便。他将灵能脉冲手枪检查了好几遍，才心翼翼地插在腰侧的枪套里。虽然冷烛简单讲解了用法，但真正握着实战武器，感觉完全不同。
他的【价值裂瞳】经过这两的持续刺激和恢复，已经能够勉强开启。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且使用后左眼会酸胀刺痛良久，视野中的数据流也远不如全盛时期清晰稳定，但至少不再是睁眼瞎。他能模糊地感知到物体的大致价值评分和风险系数，这在地下探索中至关重要。
冷烛也换上了同款作战服，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却也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她最后一遍检查着帆布包里的装备：强光手电、能量电池、几枚非致命性的声光震撼弹、还有一套看起来就很精密的信号探测仪。
“记住，”她将晶核从工作台凹槽中取出，慎重地放入一个内衬有吸能材料的铅盒中，然后递给陆燃，“你拿着它。‘信标’与你产生了初步共鸣，由你携带，或许能更早感知到‘裂隙’的动向。但也要心，它现在就像一块磁铁，可能会吸引不该吸引的东西。”
陆燃接过铅盒，入手沉重冰凉。他能感觉到盒子里那东西散发出的、一种奇异的能量脉动，与他左眼的刺痛感隐隐呼应。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陆燃最后一次问道。冷烛只了个大概方位，位于城市废弃的老工业区边缘。
“一个被遗忘的地下入口。”冷烛拉开铁门，外面潮湿闷热的空气涌了进来，“旧城区地铁网络的废弃支线隧道，其中一个维修井口，正好对着能量波纹异常最强烈的区域。”
她率先走了出去，陆燃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巷子外，冷烛那辆黑色摩托车静静地停在阴影里。两人上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冲破了傍晚的沉寂，驶向被乌云笼罩的城市深处。
果然，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很快就连成了倾盆暴雨。雨水模糊了视线，街道上行人车辆稀少。冷烛驾驶技术极佳，摩托车在雨幕中灵活穿行，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鱼。
陆燃紧紧抓着后座扶手，雨水冰冷地打在面罩上。他透过雨帘，看着两旁飞速倒湍、逐渐变得破败的建筑景象。他们正在远离城市的繁华中心，驶向那片被时代遗弃的角落。
大约四十分钟后，摩托车在一片几乎完全被荒草和废弃建材淹没的空地前停了下来。远处，能看到几栋废弃厂房的黑色剪影，在雨夜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就是这里。”冷烛熄了火，雨水瞬间将两人彻底淋透。她跳下车，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平板大的设备，屏幕上是复杂的地形图和不断跳动的能量读数。
“跟我来，注意脚下。”她压低声音，率先拨开齐腰深的荒草，向空地深处走去。
陆燃紧跟其后，左腿的旧伤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行走颇为吃力。他悄悄开启了【价值裂瞳】，淡金色的视野中，周围的杂草和废墟呈现出低价值评分和低风险，但在前方不远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能量聚焦点。
走了约莫一百米，在一个半塌的砖墙后面，他们找到了目标——一个被生锈铁盖封住的、直径约一米的圆形井口。井盖边缘的螺栓早已锈死，旁边散落着一些被剪断的、更粗大的老旧锁链，似乎不久前刚被人为开启过。
“毒蛇帮的人来过？”陆燃心中一紧。
“可能是，也可能只是流浪汉或者探险者。”冷烛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井盖边缘的痕迹，“痕迹很新，不超过两。心点。”
她示意陆燃帮忙，两人合力，费了不少劲才将沉重的井盖挪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铁锈、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臭氧味的阴冷气息，从黑洞洞的井口扑面而来。
井口下方，是锈迹斑斑的扶梯，深不见底。
冷蟾从包里拿出强光手电，向下照去。光束穿透黑暗，隐约能看到下方是一条宽阔的、布满杂物和积水的隧道。
“我下去，你跟着。保持警惕。”冷烛完，将手电咬在嘴里，身手矫健地抓住扶梯，迅速向下滑去。
陆燃看了看手中沉重的铅盒，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井口，一咬牙，也将手电夹在腋下，跟着爬了下去。
扶梯冰冷湿滑，向下爬了大约十几米，双脚才踏上坚实的地面。这里是一条废弃的地铁隧道，空气污浊，脚下是没过脚踝的、冰冷的积水。隧道两侧墙壁上布满涂鸦和霉斑，头顶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回音。
冷烛打着手电，对照着平板上的地图和能量读数，选择了一个方向。“这边，能量反应在增强。”
隧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两饶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陆燃全力维持着【价值裂瞳】，视野中，隧道本身的结构风险不高，但某些角落偶尔会闪过代表生物或能量残留的微弱光点，提醒着这里并非绝对安全。
走了大约半个时，隧道开始出现岔路，环境也变得更加复杂，出现了废弃的站台、坍塌的通道和一些不知用途的地下空间。空气中的那股臭氧味越来越浓，甚至隐隐夹杂着之前陆燃在幻象职听”到的那种空间撕裂般的怪异嗡鸣。
“快到了。”冷烛停下脚步，平板上的能量读数已经接近峰值。她关闭手电，从包里拿出两副带有夜视功能的战术目镜。“戴上，前面可能有情况。”
两人戴上目镜，世界变成隶调的绿色。隧道在前方拐过一个弯后，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像是旧时调度站的地下空间。
而就在这个空间的尽头，陆燃的【价值裂瞳】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在他绿色的视野中，前方的空气不再是透明的，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水波般不断扭曲荡漾的状态！扭曲区域的中心，是一个不断明灭的、边缘极不稳定的幽蓝色光斑，大约莫可供一人弯腰通过。那令人牙酸的、空间被撕裂的嗡鸣声，正是从那个光斑中传出来的！
“裂隙……”陆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冷烛也死死盯着那个扭曲的光斑，面具下的呼吸似乎也急促了几分。她举起探测仪，上面的数据疯狂跳动。
“能量极不稳定，空间坐标漂移……这确实是一个未成熟的、或者……受损的‘裂隙’。”她沉声道，“和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这晶核就是稳定和定位它的关键。”
她看向陆燃手中的铅盒：“准备好，我们需要靠近观察。但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后退！”
两人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那扭曲的“裂隙”靠近。每靠近一步，那股空间的压迫感和怪异的嗡鸣就强烈一分。陆燃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左眼的刺痛也达到了顶峰。
就在他们距离“裂隙”不足十米的时候——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从侧后方袭来！
冷烛反应极快，猛地将陆燃向旁边一推！一道寒光擦着陆燃的后背飞过，深深钉入对面的混凝土墙壁，那是一把尾部还在颤动的飞刀！
“看来，有客人比我们更心急。”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响起。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他们来的方向亮起，照亮了数道手持武器、眼神不善的身影。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蜈蚣般蠕动。
正是毒蛇帮的副帮主，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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