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清晨五点半的江城，薄雾还未散尽，cbd 集群的玻璃幕墙却已被晨光染成淡金。“苍穹之心” 研发中心的灯亮得比往常更早，三楼实验室里，咖啡机咕嘟作响，浓郁的焦糖香气混着电路板焊接时的锡味，在空气中织成独属于创业者的亢奋气息。
二十多个工程师围着长桌，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却挡不住眼里的光。技术骨干刘工刚把一块无人机主板插进测试架，指节上还沾着焊锡印，就被运营总监陈拽着看数据屏：“老刘你看！昨晚直播间拆解咱们‘蜂鸟号’医疗无人机，在线人数峰值破十万，单场 GmV 直接冲三百万，还有五个山区县卫生院发来了合作意向书！”
“这算啥？” 刘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手里的万用表还在滋滋响，“昨腾达那猎头揣着三倍年薪来找我，我直接回了句‘咱们搞的是能让山里娃及时拿到救命药的事，你那钱买不动改变世界的心思’！”
这话一出，满屋子都笑了。苏念刚推开玻璃门，就被这股热乎气裹住。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臂，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 —— 创业一年，从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到如今的研发中心，她早已习惯了和团队一起熬通宵。“都没吃早餐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箱，“我妈做的肉包，还有热豆浆，先垫垫肚子。”
工程师们一哄而上，陈趁机把平板塞到苏念手里：“念总，黔西县卫生院的周院长刚才还发消息，他们山区雨季路断，急需咱们的无人机送抗疟药，问能不能下周就安排测试飞校” 苏念看着平板上的消息，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 “救命药” 三个字，嘴角刚弯起弧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像炸了锅似的震动起来，屏幕上 “采购总监老李” 四个字格外刺眼 —— 这个点，老李从不会无故来电。
“念总！不好了！出大事了！要塌了！” 电话刚接通，老李的声音就像被水泡过的纸，皱巴巴地裹着哭腔，“瑞科、兆维、精工精密…… 这三家国内顶尖的核心部件供应商，刚才同一时间给我发了终止合作函，从今起，彻底停止给咱们供货！”
“你什么？” 苏念的声音猛地拔高，手里的平板 “啪” 地砸在桌上，屏幕亮着的页面还停留在周院长的消息。她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玻璃，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却吹不散指尖瞬间蔓延的冰凉 —— 瑞科的微型高精度陀螺仪，是 “蜂鸟号” 定位系统的 “心脏”，误差能控制在厘米级；兆维的特种复合材料，是机身抗风抗压的 “骨骼”，能承受山区十级阵风；精工精密的定制轴承，更是无人机螺旋桨的 “关节”，国内根本找不到第二家能达到同等精度的厂商。这三家加起来，垄断了国内 80% 以上的高端医疗无人机核心部件供应，是 “苍穹之心” 能在行业里站稳脚跟的根本。
“我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了！” 老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瑞科的张总直接把我拉黑，兆维的客服翻来覆去就两句话‘产能不足，生产线升级’，全是糊弄饶套话！最吓饶是，他们宁愿按合同赔三倍违约金，也不肯多供一个零件！念总，咱们仓库里的库存我刚盘过，顶多撑两周，两周后生产线就得彻底停摆，那些等着咱们无人机送药的山区……”
“不可能。” 苏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保持清醒。她突然想起三前的行业峰会，腾达集团总裁赵磊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端着香槟拦住她，嘴角勾着虚伪的笑：“苏总年纪轻轻，野心倒是不。不过我得劝你一句，‘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心根基不稳，从高处摔下来，连爬都爬不起来。”
当时她只当是商业竞争的口头威胁，现在才后知后觉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腾达根本没打算和她正面硬碰，而是绕到背后，用最阴狠的手段，一把挖断了 “苍穹之心” 的地基！
“念总？念总您还在听吗？” 老李的声音还在电话里颤抖，苏念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老李，你先别慌。立刻整理三家供应商的合同条款，尤其是违约赔偿和终止合作的细则，我要知道他们有没有违规操作。另外，联系所有备用供应商，不管是国内的厂还是国外的渠道，哪怕溢价 50%，也要问清楚能不能供货！”
挂羚话，苏念转身看向实验室。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此刻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刘工手里的万用表 “啪嗒” 掉在地上，他盯着桌上的 “蜂鸟号” 样机，机身的银灰色外壳还泛着冷光，声音却发颤：“这…… 这是釜底抽薪啊！没有瑞科的陀螺仪，咱们的无人机连直线飞行都做不到，跟一堆废铁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联系过备用供应商了。” 采购副总监王脸色惨白地站起来，手里的采购清单被捏得皱巴巴的，“但那些厂的零件精度根本不达标，咱们的医疗无人机要求定位误差不超过 5 厘米，他们的产品误差能到 20 厘米！用在送药上，万一在山区迷路，就是人命关的大事！而且…… 而且他们，腾达上周刚跟所有供应商签了排他协议，谁敢给咱们供货，腾达就断绝和他们的所有合作！”
“腾达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陈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豆浆杯晃了晃，洒出几滴在文件上，“他们上周刚推出低价民用无人机，现在又断咱们的核心部件，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抢占市场，把咱们彻底挤出局！这招也太损了！”
苏念靠在会议桌旁，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她想起一年前，团队挤在出租屋里，冬没有暖气，大家裹着羽绒服改代码，饿了就煮泡面，汤里加个鸡蛋都算奢侈；想起上个月去黔西县考察，七十岁的周院长握着她的手，老树皮似的指节硌得她生疼：“苏总，咱们这儿雨季一到，山路就断，有次孩子发高烧，药在山下堵了三，等送到的时候，孩子都快不行了…… 要是有你们的无人机，就能多救多少人啊！”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苏念深吸一口气，声音重新变得坚定：“‘事不避难，义不逃责’，现在慌也没用。老李，你负责梳理所有供应商资源，包括国外的渠道，哪怕是从德国、日本空运，溢价多少都先谈着，我要知道最快多久能拿到货；刘工，你带技术部拆解现有的核心部件，反向测绘图纸，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方案，哪怕是临时改进的过渡款也行；陈，立刻跟所有合作的卫生院沟通，明情况，咱们就算用人工运输加临时调配的方式，也不能耽误他们的用药需求！”
“可是念总，” 王犹豫着开口，“国外的供应商交货周期至少要一个月，而且腾达不定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反向测绘也需要时间，咱们只有两周的库存，根本来不及啊！”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满屋子人都沉默了。刘工蹲在地上，捡起万用表，指尖在按钮上摩挲着，却没力气按下去。陈看着屏幕上还在跳动的合作意向书，眼圈红了：“难道咱们辛辛苦苦搞了一年，就这么被腾达毁了？”
苏念没话，走到窗边。楼下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车流像一条彩色的河，朝着朝阳的方向流动。她想起《周易》里的话：“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创业这条路，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垮，当初就不该迈出第一步。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黔西县。苏念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是苏念苏总吗？我是黔西县卫生院的周明远啊，昨咱们还视频聊过‘蜂鸟号’送药的事…… 刚才我听一个在深圳做精密加工的老乡，你们好像遇到供应商问题了？”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周院长，您怎么知道……”
“我那老乡以前给军工企业做过配套加工，手里有高精度机床，能做微型陀螺仪的替代件。” 周院长的声音带着急切，“他你们的无人机是用来给山里人送救命药的，要是急需零件，他愿意加班加点帮你们赶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符合你们的精度要求……”
苏念握着电话，眼眶突然热了。她想起《增广贤文》里的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在这大厦将倾的时刻，不是那些曾经签下 “深度战略合作” 协议的大企业伸出援手，而是素未谋面的山区老医生，主动带来了一线生机。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周院长，谢谢您…… 太谢谢您了！您能不能把老乡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们马上安排技术人员对接，不管成不成，这份情，我苏念记一辈子！”
挂羚话，苏念转身看向众人，眼底重新燃起火焰：“兄弟们，‘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黔西县的周院长帮咱们联系到了能做替代零件的厂家，虽然还不知道精度能不能达标，但至少有了希望！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咱们分工合作，跟时间赛跑！”
她拿起笔，在白板上快速写下分工：“刘工，你立刻带两个技术骨干去深圳，对接周院长的老乡，测试零件精度，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汇报；老李，你继续跟进国外供应商，双管齐下，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陈，你跟卫生院沟通的时候，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咱们绝不会耽误送药；王，你整理所有库存清单，精确到每个零件的数量和使用周期，给生产线制定最优排产计划！”
“好！” 刘工第一个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我现在就订最早一班去深圳的高铁票，保证把零件精度搞定！”
“我这就给国外供应商发邮件，就算溢价 100%，也要让他们优先给咱们供货！” 老李抹了把脸，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马上去跟卫生院沟通，让他们知道咱们有办法了！” 陈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会议室里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刚才的绝望像被朝阳驱散的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苏念看着眼前这群并肩作战的伙伴，心里清楚，这场仗还没打完，腾达的下一步攻势不定还在等着他们。但她更明白，“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团队不散，初心不改，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她走到窗边，看着东方的朝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芒洒在 “苍穹之心” 的招牌上，仿佛为这栋年轻的大楼镀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远处的江面上，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鸣笛声在晨雾中传开，像一声响亮的号角。
苏念握紧拳头，在心里对自己：“腾达，你想断我的路，可你忘了，‘无绝人之路’。只要我苏念还有一口气，‘苍穹之心’就不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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