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刘队长挑了挑眉，没想到一向软柿子的郭兰芬居然也有主动开口的时候。
“你们还知道什么是丢人呐?”
“那你们就没想过，把两桶大粪都泼在闻家门口，闻裕昌同志和闻熹同志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啊？”
“啊？！”刘队长提高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刘队长，我……我们知道错了。”
金宜培垂下头，作出一副真心认错的模样。
只有站在旁边的郭兰芬看得到，自家丈夫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凶狠和恶毒。
郭兰芬看得胆战心惊，都已经要去挑大粪了，还要闹吗？
金宜培自己气不过，就要把全家人都搭里头？
丰沃的责任田眼看着就要飞了，现在惹恼了一不二的大队长，以后再也捞不到油水。
还不消停？
“我们现在就回去，把闻家门口打扫干净。”
“哼！”刘队长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金宜培赶紧走人。
没看到院子里的地板都脏透了吗？
“把闻家那边收拾好了，记得回来，把公社这边也打扫干净！”
刘队长恶声恶气地道。
半夜被人敲门叫醒，拿着手电筒过来一探究竟，结果是处理这么件糟心的事，刘队长只觉得自己先头疼得厉害。
金宜培点零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没再吭声。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值班的大爷站在那里，看着像个雕像似的伫立不动的金宜培。
“老金啊，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干活吧。”
大爷站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也觉得金宜培不是个好人。
以前只知道金宜培他娘不是个好惹的，现在看来，这一家子就没个正经人。
“一会儿记得回来打扫啊，我可干不了这个。”大爷捂着鼻子，不放心地叮嘱。
金宜培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紧绷。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眼看着自己出零差错，所有人就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金宜培气得胸膛急剧起伏，不停喘着粗气，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倒下。
“老金！”郭兰芬不放心地喊了一声，生怕金宜培在这个时候倒下。
那后续所有擦屁股的事，可就都落在她郭兰芬一个人头上了！
“滚！”金宜培一把推开郭兰芬伸过来的手，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在疼痛的刺激下站稳了身体。
闻熹，闻裕昌，田灵……还有刘队长，你们都好得很！
你们给我等着，千万别让我金宜培发达了！
金宜培被彻底激怒了，心中那团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整个生产大队都送上西。
他挺直了腰板，大跨步走出公社的大院。
不就是打扫吗？
有什么不能干的？
昨晚闹了一夜，到了早上，闻裕昌果然比平时晚醒了一会儿。
闻熹准时起床，做了简单的早饭，端上桌，闻裕昌才从房间里出来。
看着女儿眼底的青黑，闻裕昌心疼不已，“熹熹，昨晚上吓坏了吧？”
闻熹摇了摇头。
她睡不好是老毛病了，跟金宜培没多大关系。
按理，昨晚上让金宜培吃了个闷亏，闻熹应该高高兴胸梦周公去了。
但是躺在床上，那种神经抽痛的感觉又找上门来。
直到蒙蒙亮了，闻熹才渐渐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
见闻熹还在逞强，闻裕昌翕动着嘴唇，把后续的关切都咽了回去。
自从到了肃州之后，女儿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洗衣做饭，种地浇花……闻熹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完全适应了肃州的生活。
闻裕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孩子长大是件好事，毕竟做父母的，没办法陪着孩子一辈子。
只是如果可以，闻裕昌希望闻熹可以晚一点长大。
要是能让女儿再任性肆意几年，该多好。
父女俩吃了早饭，收拾好农具就要出门。
经过金宜培昨那么一闹，闻熹决定暂时不种棉花了。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担心到时候浇了灵泉水，棉花长势太好，容易惹人怀疑。
还是种点蔬菜瓜果吧，就当做囤冬菜了。
闻熹打定主意，从家里的柜子里拿了些种子，穿好外套，跟父亲出门。
到了家门口，打开门，不出意外的，外头已经干干净净了。
只剩还没干透的水印子留在地上。
所有的污秽物都已经冲刷得无影无踪。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金宜培两口子迫于压力，熬夜通宵收拾出来的。
挺好。
总得让金宜培吃点教训，才不会总想着打他们家的主意。
闻熹第一次看到金宜培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个人。
太过精明势利，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算计的寒光。
还总喜欢把缺傻子。
这是闻熹不能忍受的。
原本刘队长就打算年底重新抓阄，重新分配责任田。
这下又出了这件事，只怕金宜培再惹事，刘队长就要把他们家赶出第三大队了。
闻熹和闻裕昌到了责任田，刚把种子撒上去盖好，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闻同志！”
闻熹回头一看，是魏教授。
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年轻的学生，有男有女。
再后面，是宋清延和一名勤务兵。
勤务兵闻熹眼熟，上次下大雨，也是他一直跟在魏教授身边。
杨宇看到闻熹，点零头，算打过招呼。
宋清延看向闻熹，对方只是淡淡地颔首，不知道是回应杨宇还是自己。
宋清延绷直嘴角，不话了。
魏教授刚从兵团的任务区域回来，想着在当地百姓的责任田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植物防沙效果好，正好可以考虑在兵团那边大面积铺开。
魏教授看到闻熹手里的植物，来了兴趣，走上前，和闻熹津津有味地讨论起来。
“闻同志，你手里这个是什么？”
魏教授仔细观察了一番，又转头看向闻熹脚边的责任田，发现围绕在这两亩地周边，都种的是这种植物。
闻熹笑了笑，“这是麦草。”
“大队上的李教我的，先种粮食，在填埋沙土的时候，补一把麦草，可以给种子周围树起一道的屏障。”
魏教授听着，又蹲下身仔细观察。
荒漠上的麦草，和他之前在研究院里见过的还不太一样。
难怪刚才打眼没看出来。
“好好好，这是个好办法啊。”
魏教授围着闻家的责任田转了好几圈，忍不住拍手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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