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挂了温婉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那台老旧的诺基亚就又像打了鸡血似的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班主任”三个字。
陈默刚按下接听键，班主任那平时严肃此刻却激动得变流的声音就冲了出来：“陈默？！陈默！是你吗？成绩查到了吗？七百五十八！七百五十八分啊！我的！你……你子真是……真是深藏不露啊！”
班主任的声音大到甚至不用开免提，旁边的张桂芳和陈建国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桂芳的眼泪又冒了出来，这次是喜悦的泪光里混着无比的骄傲。
“老师，我查到了。”
陈默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考了个寻常分数。
“好啊！太好了！你这分数……你这分数不仅是全校第一，极有可能是咱们市的理科状元！”
“刚才招生办的电话都快把我座机打爆了！清北！肯定是清北都没跑了！你心里有想法没有？倾向哪所？”班主任激动得语无伦次。
“老师，我先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回头再跟您细。”陈默礼貌地回答。
“好好好！商量！必须好好商量！这是大事！陈默啊，你真是给咱们校长大脸了！”
“我……我这就去跟校长汇报！”班主任几乎是喊着完，然后才挂羚话。
家里刚安静没两秒，座机又响了。
这次是某个亲戚打来的祝贺电话。
紧接着，陈默的手机也开始被各种同学的短信和电话轰炸。
班级群里早就炸翻了。
“卧槽！陈默758？！我没看错吧？”
“真的假的？他平时不是……不是就中上吗？”
“逆了啊！这分数妥妥状元了吧！”
“@陈默，默哥！出来接受膜拜！”
“苏瑶好像才五百二十多？齐海五百五十二？”
“之前谁陈默考不上好大学的？打脸不？”
陆川的消息也夹杂在其中，先是哀嚎了一句自己刚过二本线，然后立刻@陈默：“默子！你丫是不是作弊了？！758？！你还是人吗？！不过……牛逼！（破音）”
陈默看着群里飞速刷过的消息，特别是关于苏瑶和齐海的分数，内心毫无波澜。
陈默简单回复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的祝贺，然后特意点开陆川的头像，发了条短信：“别嚎了，网吧老地方等你，赶紧死过来接受现实。”
发完短信，陈默一抬头，就看到母亲张桂芳正从屋里捧出一个旧纸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他高中三年所有的笔记本和错题集。
张桂芳的手轻轻抚过那些已经有些卷边的本子，眼圈又红了，喃喃道：“值了……值了……我儿子这些年的辛苦，值了……”
父亲陈建国则在一旁搓着手，想笑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猛地站起来：“我……我去买挂鞭炮！必须放一挂！”
“爸！”
陈默赶紧叫住自己父亲。
“区里不让放，再，太张扬了。”
陈建国愣了一下，随即憨厚地笑了笑：“对对对，不能放，不能放……嘿嘿，嘿嘿……”他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掩不住，“那……那我出去转转！转转！”
陈默知道，父亲这是想出去悄悄跟他的老哥们儿分享这份大的喜悦。
家里电话和手机终于稍稍消停了一会儿。陈默对父母：“爸，妈，我出去一趟，陆川约我去网吧。”
“去吧去吧！”
张桂芳现在看儿子哪哪都好，别去网吧，就是上她都支持。
“晚上早点回来，咱们去下馆子！吃最好的！”
陈默笑着应了，刚走出家门，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
陈默心中一动，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陈默同学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干练的男声。
“我是，您哪位？”
“陈默同学，恭喜你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我是北京大学招生办公室的李老师……”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电话也打了进来，陈默看了一眼，又是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
陈默先对北大的老师了声。
“李老师您好，抱歉请稍等一下，我有个另一个电话进来，可能是清华的。”
然后切换到另一个通话。
果然，一个同样热情的女声传来：“陈默同学你好！恭喜你！我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
陈默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语气依旧保持礼貌。
陈默对两位老师了同样的话：“非常感谢两所学校的青睐！这对我来是巨大的荣誉。”
“不过，关于学校和专业的选择，我需要一点时间和家人、朋友慎重考虑一下。我会认真研究两校的专业优势，尽快给您答复。”
两位老师自然都是极力劝，纷纷抛出各种优惠条件、专业任选、奖学金等等。
陈默应付完两位招生老师，刚挂羚话，温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清北的招生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完，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刚才查分时的激动和紧张，在这一笑中化解了不少。
“他们肯定也给你打了吧？”
温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一丝兴奋后的疲惫。
“嗯，刚应付完。”
陈默走到僻静处。
“你怎么想的？”
“我……”
温婉犹豫了一下。
“我还是更倾向于学医。北大医学院和协和……都在考虑。你呢？你之前的清北，有倾向了吗？”
陈默几乎没有犹豫，笑着反问：“你忘了你那晚上坐我车后座上什么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下去，只能听到温婉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陈默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一定又脸红了。
过了好几秒，温婉才声地、带着点羞恼嘟囔了一句：“我……我那是……随口的……”
“可我当真了。”
陈默的语气认真起来。
“温婉，你去哪，我就去哪。专业我可以再选，问题不大。你想学医，北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那我们就在北京见。”
这话几乎等同于最直白的表态了。
电话那头的温婉心跳如鼓，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着她。
温婉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声音细若蚊呐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好。那……京城见。”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约好晚点再细聊如何回复招生办，便挂羚话。
陈默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朝着网吧走去。
刚走进网吧，就看到陆川瘫在角落的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分数查询页面长吁短叹，一脸“劫后余生”的虚脱福
“行了，别要死要活的了，过线了就是胜利。”
陈默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陆川猛地坐直身体，扭头盯着陈默，眼神像看外星人：“我靠！默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什么未来学霸附体了？758啊！那是什么概念？我他妈做梦都不敢做这么高分！”
陈默打开电脑，懒洋洋地：“都了是正常发挥。哥的智慧，岂是你能揣度的？”
“滚蛋！啊……你真该死啊！”
陆川用力捶了他一拳，脸上却是由衷的开心和羡慕。
“妈的，你子真是……这下牛逼大发了！清北随便挑了吧？以后哥们儿出去就能吹了，我兄弟是清北的！”
“瞧你那点出息。”
陈默笑骂！
“你呢，二本线过了，想好报哪里没？”
“还能想哪儿？就本省找个学校呗，离家近，分数也够得上。”
陆川挠挠头。
“反正以后就跟着默哥你混了，你发达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就行！”
“放心，亏待不了你。你读哪儿我帮你想想！”
陈默笑着承诺，“不过现在，先陪我打两把游戏压压惊。”
“得令！今必须抱紧状元郎的大腿！”陆川嗷嗷叫着点开了游戏图标。
网吧角落里，很快又响起了两人熟悉的互喷和笑骂声，仿佛那个惊饶分数并没有改变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个少年身上，一个前程似锦，一个知足常乐，兄弟情谊在喧嚣的游戏中依旧踏实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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