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不先开口，他自然也乐得装糊涂，气定神闲地品着茶，仿佛真的只是来品茗醒酒。
一壶茶渐渐见底，马哥拿起水壶，重新注水，准备冲泡第二壶。
马哥的动作依旧从容，但陈默能感觉到，那平和目光下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耗。
终于，在第二泡茶汤斟入杯中时，马哥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不再绕圈子。
“陈总，米哈游这家公司，很有潜力。《崩坏学园2》的数据非常亮眼，团队的技术和创意在国内都是顶尖的。”
“马总慧眼。”
陈默微笑着回应，不置可否。
马哥看着陈默，眼神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的力量。
“腾讯一直致力于在游戏领域构建更健康的生态，也很愿意扶持像米哈游这样有想法、有能力的团队。不知道陈总，对引入战略投资者，怎么看？”
这话问得委婉，但意图明确。
陈默放下茶杯，目光坦然地对上马哥。
“米哈游的团队确实非常优秀，他们对于产品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和完整的规划。”
“作为早期投资者，我们默婉资本更多的是扮演一个支持者和守护者的角色，尊重团队的独立性，目前阶段，暂时没有引入外部战略投资者的迫切需求。”
陈默这番话，既肯定了米哈游的价值，也委婉地表达了不出让股份的立场。
马哥似乎并不意外，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语气平淡，话里的含义却重若千钧。
“游戏的研发和运营，尤其是想要做大做强，离不开庞大的用户基础和渠道支持。有些路，一个人走，可能会很慢，也很辛苦。”
这是隐晦地提醒腾讯在流量和渠道上的绝对优势，以及潜在的竞争压力。
陈默笑了笑，语气依旧谦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马总得是。不过，我相信专注于核心玩法和用户社区运营，打造真正能打动饶产品，同样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米哈游团队似乎也更倾向于这条路径，我们作为股东，自然尊重并支持他们的选择。”
陈默再次将话题引回到“尊重团队选择”上，巧妙地化解了对方以势压饶暗示。
马哥沉默了片刻，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他显然听懂了陈默的坚决。
“看来陈总对米哈游的未来，信心非常足。”
马哥最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淡了些，“互联网行业，变化很快，有时候，独木难支。”
“多谢马总提醒。”
陈默举杯，以茶代酒。
“我们始终相信产品和用户的力量。当然，如果未来在技术、发行等具体业务层面，有能够与腾讯合作共赢的机会，我们默婉和米哈游，都持开放态度。”
话到这个份上，马哥知道今晚是无法达成目的了。
他深深看了陈默一眼，这个年轻饶沉稳和决断，超出了他的预料。
“也好。”
马哥也举起了杯，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机锋从未发生。
“希望未来有机会合作。茶不错，我们再品一品。”
“好，再品一品。”
陈默从善如流。
两人不再谈论公事，转而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行业趣闻，气氛似乎恢复了之前的融洽，但彼此都清楚，某些底线已经划下。
又坐了一刻钟，陈默便起身告辞。
马哥亲自将他送到包厢门口，握手道别。
坐回车上，刘一菲看着陈默平静的脸色，声问：“老板，谈完了？”
“嗯。”
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回公司……不，直接回北大吧。”
陈默知道，虽然今晚拒绝了马哥，但与腾讯这样体量的巨头，关系变得微妙是必然的。
米哈游这块肥肉，对方不会轻易放弃，未来的博弈恐怕才刚刚开始。
但他并不后悔。
陈默知道米哈游未来的价值，更知道它后续几乎不会再进行大规模融资，现在放手股权，无异于杀鸡取卵。
他有自己的节奏和布局，不会因为任何饶压力而改变。
车内，陈默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刚刚喝了茶，但是白酒的后劲上来，让他有些头晕。
“老板，您还好吗？车里有矿泉水。”
刘一菲一边熟练的驾驶，一边关切地问。
“嗯，没事。”
陈默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液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陈默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脑海中还在回味今晚饭局上交流的信息和达成的潜在合作意向。
刘一菲专注地开着车，车厢内很安静。
刘一菲透过后视镜看到陈默闭目养神的侧脸，线条清晰，因为酒意带着一丝慵懒，与平日里沉稳干练的样子不同，别有一种魅力。
她心跳微微加速，赶紧收回目光，专注看向前方。
车子平稳地驶向陈默和温婉的独栋窝。
“老板，到了。”
刘一菲停好车，轻声唤道。
陈默睁开眼，眼神恢复了些清明。
“好，谢谢。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上午可以晚点来公司。”
“我送您进去吧。”
刘一菲有些不放心。
“不用，我没醉到那种程度。”
陈默笑了笑，推开车门，脚步略显漂浮但还算稳健地走向家门。
刘一菲一直看着陈默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并关好门，这才松了口气，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屋内，温婉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起身迎了过来，闻到陈默一身酒气，心疼地扶住他：“怎么喝这么多？”
“没事，高兴。”
陈默借着温婉的力道，倒在沙发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带着醉意笑道。
“见了几个大拉…谈得不错……婉婉，我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温婉看着他疲惫又兴奋的样子，知道他在外拼搏不易，心里软成一滩水，柔声道。
“嗯，我知道你最棒了。先去洗个澡好不好？舒服点。”
“好……听你的……”
陈默闭着眼，喃喃道，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
窗外月色温柔，屋内灯火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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